贝利亚将目光从索迪身上移开,看向其他客人:“不过就为这,我想我也要好好地对待他,而不是只起到一个杀jī儆猴的作用,简单地用火刑柱把他给处理了。毕竟我们都爱对方,即使他背叛了我。”
索迪同qíng地耸肩:“那么多人都不喜欢封建制度,你试图告诉他们,在你这里生活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安全得多,但是他们仍然反抗你,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贝利亚,“有时甚至还不止于此。”
贝利亚也耸耸肩:“不,我的臣民们不会反抗我,至少在艾伦之前没有过。他们都爱我。”
索迪笑道:“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吗?不管怎么说,你用了这种令人发指的方式来对待他。”他从桌子上端起一盘ròu,“你的口味真是无可挑剔。”
菲诺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的表qíng僵住了。
他看着切得细细的一片片的ròu,又看着索迪叉了一块ròu送进嘴里,感到他的胃直翻腾。多亏长久以来的训练,才保持了镇定。
索迪和贝利亚继续jiāo谈着,但现在菲诺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件事:刚才他吃的是他好朋友的ròu,他曾那么喜欢他。
愤怒在他全身流淌着,多孔的身体里充斥着反叛qíng绪。菲诺真想扑向那个沾沾自喜的庇护人,但是他的愤怒太微不足道,丝毫伤害不了贝利亚。
他的骨头如此易碎,他的身体如此孱弱。贝利亚在各方面都qiáng大,就如同他在各方面都弱小一样。
菲诺因自己的无助而颤抖,为自己的无能而痛苦,忽然,艾伦轻柔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是的,他可以战胜贝利亚,少年苍白的肤色因为这个想法兴奋得绯红。
贝利亚似乎想起了他,低头看着他说:“菲诺,去把塔妮娅准备的礼服穿上。赶快回来,我要将你和你弟弟介绍给客人,让你们成为公众人物。”
第9章 第九章
菲诺悄悄地向他曾经藏身的地方溜去,那个瓶子如果还没有被珀瑞瑟斯发现的话,应该还在那里。
他穿过仆人们走的灯光昏暗的地道,来到了厨房里。每走一步,心中的焦急就增加一分。
厨房里正在忙碌着。厨师们都在忙着为客人们往大盘子里盛放食物。菲诺的胃又开始翻腾起来,他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许多盘子都装着艾伦的遗骸。
炉火熊熊燃烧着,锅里煮着的东西沸腾着。少年沿着墙根从这一片忙乱中穿过去,就像一个没有归宿到处游dàng的幽灵般,没有人注意他。
他们都在为贝利亚忙碌,只知道按主人的吩咐各司其职。他们没有思想,没有良知,是真正的奴隶,而贝利亚只要他们顺从她就行了。
菲诺yīn郁地笑了,如果服从是贝利亚最想要的,那么他将很高兴为她奉上一个真正的背叛者。
他将倒在地板上,倒在女主人那群贵宾中间,让她成为欺世盗名之徒,毁掉贝利亚的完美时刻,毁掉她摆脱索迪以获取独立自由的希望。
少年穿过拱门进到食品间,里面寂静无声。他在储存的物品中绕来绕去,绕过一桶桶油、一袋袋洋葱,走过巨大的嗡嗡作响的冰柜,最后来到食品间最里头高高的物品架边。
菲诺开始径自往上爬,经过下面放腌制桃片、西红柿和橄榄的架子,一直爬到最上面放豆荚的架子,推开一个放小扁豆的坛子,用手往里摸去。
当他的手在那个藏身的狭窄空间里摸索的时候,急切中一时没摸到,还以为瓶子已经被珀瑞瑟斯毁掉了。但最后,他终于摸到了那个小小的chuī制玻璃瓶。
菲诺非常谨慎地往下爬,匆匆地离开食品间、穿过厨房,经过那些忙碌着的、只知道服从的奴仆,然后下到仆人们走的地道里——他现在一心想着的就是毁掉自己。
在经过黑暗的地道时他笑了。菲诺高兴的是,他永远都不必再偷偷穿过这个yīn暗的地方,只为了躲开那些贵族老爷夫人。自由在他自己的手里,多年来他第一次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就在这时,珀瑞瑟斯突然从yīn影里蹿了出来,在他现身的时候,他的皮肤从黑夜一样的黑色变成正常皮肤的颜色。他抓住少年,猛地将他一拽。
菲诺的身体被他猛地一拉顿时缩成一团。他喘着气,全身的骨节嘎嘎作响。
珀瑞瑟斯将他的手腕控制在自己的一个拳头里,然后用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发红的眼睛冷漠地看着菲诺的黑眼睛:“你上哪里去?”
菲诺发着抖,责骂自己太笨了;而眼前的珀瑞瑟斯正研究着他,鼻子歙动着,想嗅出他害怕的气味。
男人的眼睛盯着少年的皮肤,看它们是不是在发红。“你上哪儿去?”他又问了一遍,语气中多了一点警告的成分。
“回宴会去。”菲诺小声说。
“刚才去哪里了?”
菲诺试图为自己辩解:“哪儿也没去,出来散散心。”
“菲尔已经在那儿了,你迟到了。贝利亚很奇怪你会上哪里去了。”
菲诺不再说话,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法消除珀瑞瑟斯的疑心。他怕警卫队长会搜查他,怕他掰开他捏紧的拳头发现那个玻璃小瓶子。仆人们都说,谎话是骗不了珀瑞瑟斯的,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珀瑞瑟斯默默地看着他,想让他自己露出马脚来,最后笃定地说道:“你是到你的藏身处去了。”
男人嗅嗅脸色苍白的少年:“不过,不在厨房,而是食品间。”他笑了,露出骇人的尖利牙齿,“在最高的地方。”
菲诺屏住呼吸,知道珀瑞瑟斯不会轻易放过他。
果然,珀瑞瑟斯的眼睛扫过他的皮肤,“你很紧张。”他又嗅了嗅,“出汗了,你在害怕。”
菲诺倔qiáng地摇了摇头,捏住手里的小瓶子有些打滑。他怕他们会摔到地上,想要换一下手,但又怕会引起警卫队长的注意。
珀瑞瑟斯用上力气,一手把他提起来,两人鼻子对鼻子,他的拳头握紧少年的手腕,让菲诺觉得那里的骨头简直都要碎了。
眼前的男人审视着他的眼睛:“你害怕极了。”
“我没害怕。”菲诺再次摇头否认。
珀瑞瑟斯笑了,笑声中带着鄙视和怜悯:“知道自己的骨头随时都会断,这一定非常可怕。”
他紧握着的手松开了,血液重新流回到少年的手腕处,“留着你那个躲猫猫的地方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一时间,菲诺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呆呆的站在身材高大的警卫队长面前。
珀瑞瑟斯不耐烦地挥挥手,悄无声息地重又隐入黑暗中,在他消失的那一刻,他的皮肤又变得和周围的夜色一般黑:“走吧。”
菲诺磕磕绊绊地跑开了,双腿颤抖着,几乎要瘫软下来。他qiáng迫自己继续向前跑,感觉珀瑞瑟斯的眼睛还死死地盯在他的背后。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的清秀面容若隐若现,淡粉色的唇瓣于无人察觉的yīn影里轻轻地、悄悄地勾起,透出了几分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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