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崖将盛了水的叶子放在一边,端详了一会儿楚逸的睡颜,紧接着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脖子。
这一蹭,沈崖忽然察觉到了不对。
他迅速化成人形,手一搭上楚逸的皮肤,就被凉了个彻骨。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
“师父……”
沈崖瞪大眼睛,颤颤巍巍地将手探到楚逸的鼻息间。
肖宇伤势已经大好,心急火燎地撺掇着冷羿快点回天行阁。两人一路骂骂咧咧,拌嘴拌到楚逸的院门前,前脚刚踏进,后脚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师父!!!”
第24章 疗伤
沈崖驮着楚逸下山,一路尘烟四起,四只爪子几乎要把地皮给掀过来。
“沈崖!”冷羿和肖宇匆匆赶上来。沈崖急红了眼睛,目光甫一与人对上,顿时把那两只吓得不清。
“公子!”肖宇看到那头趴着的楚逸,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冷羿沉声道。
沈崖的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声,似乎多说一个字都会要了他的性命。肖宇在那边摇了半天,手足无措地喊道:“没气了!公子没气了!”
冷羿瞳孔骤缩,转眼化成原身,急促道:“回天行阁,把他给我!”
肖宇伤势刚好全,沈崖又是一只初出茅庐的狼妖,这种重任自然是要落到他身上的。
肖宇还没来得及将楚逸搬过去,整个人就被掀飞到了冷羿身上。沈崖俨下就是一只被人拔了牙齿,四处乱撞的野兽,除了载着楚逸拼命往前跑,什么也顾不上。
通往迷瘴森林的地方站着两个小树妖,正打着哈欠,忽然感觉脚下的地面轰隆隆地摇晃起来。沈崖发了疯地往他们这边冲。
“把怎么出去告诉他!”冷羿人未到,声先至。
沈崖喘着粗气冲过来,浑身上下都带着“挡我者死”的杀气。好在两个小树妖天天生活在白菊公主的长鞭之下,对于这样的场面还应付得过来,眼看沈崖朝他们冲过来,当即一五一十地交代了退路。
沈崖根本没有停下来,只是一味闷头往前冲,他觉得自己心里现在憋着一股能焚天毁地的怒火,任凭那迷瘴森林里有什么千年老妖在作怪,他也能见之杀之。
冷羿简直要被他给气疯了,他载着肖宇,又细问了一遍安全的退路,才撒腿去追沈崖。他没想到这个刚得妖体的狼妖竟能有这样的速度。
迷瘴森林里的树精花精见冲进来几个冤大头,正搔首弄姿要饱餐一顿,就听沈崖发出一丝震天撼地的吼声:“滚开!”
那一声亮如洪钟,不但是这树林的妖精,连跟在后面的冷羿和肖宇都惊呆了。
“这小子……”冷羿睁大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沈崖咬断那些意图缠上他的枝枝叶叶,尾巴极具攻击性地四处晃动,把所有靠近楚逸的不干不净的东西全都打了个分崩离析。
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无所不能。殊不知这迷瘴森林里的东西个个都有几百上千年的道行。有人在他后面为他艰难地擦着屁股。
冷羿将所有靠近沈崖的东西一一清除,见缝插针地喊道:“傻鸽子!悠着点!你伤还没好!”
“啊!!!”肖宇一腿扫走一排食人花,红着眼睛吼:“公子!公子!”
冷羿:“……”
他很怀疑自己对楚逸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冷淡了。
三只妖精带着楚逸一路杀回天行阁。沈崖终于停了下来,在他发现楚逸断了气之后,大脑就一片空白,直到冷羿跟他说回天行阁之后,他才找到了一个可以为楚逸拼命的方向。可是眼下到了,那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恐惧和急躁又从骨子里疯长出来。
“把……”冷羿欲言又止,他看着沈崖,被他白毛上纵横得那一道道血痕给震惊了。再看楚逸,他半张脸埋在沈崖的皮毛里,看上去只是睡着了,浑身上下没有沾到一点战争的余腥。
冷羿颇有深意地看了沈崖一眼。天上忽然晃过一个人影。
陆锗御着剑,又从那种惊世骇俗的高度跳了下来。他一如既往地沉默,只是用手指了指躺在沈崖身上的楚逸。
“神算女不愧是神算女。”冷羿本来也就是打算带楚逸回来找陆月华,没想到对方早就候着了。
陆锗知道冷羿明白他的意思了,伸手就要去拉楚逸,却被沈崖迎头拦住。沈崖瞪着大红眼:“带我去。”
陆锗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肖宇在那边求爷爷拜奶奶地喊道:“带他去吧!左右你姐姐也是让你来接公子的吧!这时候就别闹了!”
听肖宇一副要哭来的样子,冷羿不禁看向陆锗。
陆锗莫名其妙收到三道目光,却也淡定,他指了指自己还悬在半空的剑,惜字如金道:“跟上。”
沈崖先前“大杀四方”,以为自己身手了得,直到碰上陆锗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卯足力气,才能堪堪追着陆锗留下的影子,一路跑到天行阁东边。
楚逸曾经说过这里住着一些被他救下来的人,那陆氏姐弟也是他救下的吗?能救下这么一对姐弟的人,现在居然……
沈崖想到楚逸曾经说得空要带他来东边玩儿,想不到竟是用这样的方式。
陆月华的屋子座落在村子边缘,无论白天晚上都透露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气息。陆锗下了剑,屋门便自个儿从里面打了开来。
“小锗,带他留在外面。”
陆锗冲没人的地方点了点头,沈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背上一轻,两根看似细如发丝的红绳从屋子里蹿了出来,缠上楚逸的身体,将他横着送进了屋子。
屋门应时关上。沈崖盘着后腿坐在屋门前,一副门神的架势。
陆锗自然没有与人聊天侃大山的兴趣,完成任务之后就蹲到院子里去看蚂蚁搬家了。
楚逸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浑身上下抽丝薄茧地疼。淡淡的香味窜入鼻息,楚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睁开眼睛。
“醒了?”陆月华坐在书案后头写写画画。
楚逸有一瞬间的晃神,他打量了眼自己的处境,发现浑身上下被扒得只剩下一条亵裤,四肢包括身体都被一条条极细的红绳绑着,绳子顺着经脉潜入他白皙如玉的皮肤里,看上去活色生香得很。
楚逸啧啧叹道:“哎呀呀,若非闻到香味知道你在帮我疗伤,还当美人你对我有何非分之想呢。这幅模样,我自己看了都心动。”
“我倒是想对你有非分之想,可你给我机会么?”陆月华走过来,眼神复杂难测,甚至带着一丝诘难的意味:“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把那法子给你。”
楚逸勾勾唇角,笑意黏在那张憔悴的脸上,摇摇欲坠:“还要多谢你的法子,咱们小崖儿总算得救了。”
“那你呢?”陆月华蹙眉:“我已在信中叮嘱过你,你前脚刚被凤炎烧伤,后脚就为他那样放血,何况你体内本就深中咒术,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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