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斯有心掐死他,被他一提醒才发现四点钟马上就要到了,满腔羞怒顿时化作担忧:“以后这事儿不许再提,不然我弄死你……行了不说疯话了,霍克马上要提审你,那家伙心狠手辣,我看精神也有点不正常,你一定要多小心。”
“没事放心,我都伤成这样了,有DHS的命令在他不会要我的命。”宗铭成功转移话题,心中暗暗得意,抓紧时间捏着他的指头把玩,“审问什么的不用怕,反正鸡同鸭讲,语言不通,有本事他现找个韩语翻译来——这船上能说韩语的只有你吧?”
“你是说你教我的《实用韩语三百句》吗?”李维斯翻着眼睛想了想,叹道,“阿西巴……这一个月我都忘得快差不多了。”
宗铭笑道:“那更好,万一他失心疯让你翻译我,我就随便说,你就随便翻吧。”
两人相视而笑,眼看时钟指针步步向前,最后一刻不约而同地凑近对方,浅浅地吻了一下。
“撒浪嘿。”
“……撒浪嘿哟。”
嗯,《实用韩语三百句》确实很实用……
第184章 S7 E2.老干妈
霍克的人带走了宗铭。
李维斯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 并没有听到狱警提审的脚步, 但脑海里却总像是发幻觉一样响着轮椅和镣铐的声音。他不知道是高烧影响了他的脑子,还是禁闭后遗症又发作了,抑或只是太恐惧太担心。
虽然宗铭说得风轻云淡, 但霍克不是简简单单一个语言不通就能糊弄过去的,那家伙太变态了。
“要睡一会儿吗?”克拉克夫人理解他的焦虑,擦了擦他额头的冷汗, 重新给他测了体温, “又烧起来了,炎症还没有消, 你需要休息。”
她往药剂柜走去,李维斯拉住她的衣袖:“我没事, 夫人。”
躺在这里胡思乱想没有任何益处,不如静下心来做自己该做的事, 李维斯振作了一下,问她:“我有一个问题,夫人, 那天在海上, 那些试图枪杀你的人,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克拉克夫人顿住了,微微迟疑。李维斯低声道:“你应该看出来了吧,他们并不是来‘营救’我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很明显, 第二次出现的劫持者才是真正冲着犯人来的,克拉克夫人坐到床前的椅子上,压低声音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你的同伴也不清楚他们的底细吗?”
李维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和什么人结过仇吗?工作中,生活上,或者什么私人恩怨……抱歉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只是……他们当时似乎完全是冲着你去的,我被我的同伴救走以后他们并没有急着追我,而是第一时间狙杀你。”
克拉克夫人脸色微变,垂眸沉思,不发一语。李维斯道:“我不明白,你只是一个医生,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仇家?恕我直言,他们看上去不像普通杀手,更像是雇佣兵,他们的武器装备、行动模式、攻击技巧,完全是专业级别的……这一点请你相信我的眼光。”
克拉克夫人的脸色越发沉郁,李维斯给她一点思考的时间,接着道:“我被引渡上岸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补给船临时抛锚,谁能第一时间得知充气艇的押解路线?你轮休的事情是哪天确定的,除了典狱长和你的家人还有谁知道?让狱医和犯人同坐一艘船上岸,符合加布林的规定吗?”
事情发生已经四天了,李维斯相信这些问题克拉克夫人早已考虑过,或许内心已经有了隐约的答案。
克拉克夫人攥着拳头,指节微微发白,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怎么知道自己被引渡了?你的同伴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的押解路线的?”
李维斯佯装语塞,犹豫片刻才道:“夫人,我只是感谢你对我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以及你救了孔京……我的同伴,以下这些话一旦说出来很可能会害死他,所以我将来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说过。”
克拉克夫人目光微闪,道:“我也不会承认自己听过。”
“我就当这是你的保证。”李维斯说,“我被捕以后他们一直在设法营救,孔京从一个古巴人那里买到了加布林的消息,又探听到中国人因为我手里的一些秘密,和美国人交涉想要引渡我。几周前,他跟随加布林的航线摸底,无意间发现每周三晚上潜艇都会释放通信浮标,通过一种特定的频率和某个神秘的对象通讯。”
克拉克夫人愕然:“通信浮标?不可能,这艘船根本没装载通信浮标,我们和DHS所有的通信都是卫星……”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戛然住嘴。
“请你听我说完,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在后面。”李维斯说,“孔京截获了部分通讯内容,释放通信浮标的人要求那个神秘的接受对象设法在引渡日灭口一个人,并务必做成意外事故的假象。当时他以为那个人是我,所以带人按他们约定的时间和地点来海上营救我,但没想到那个灭口的目标根本不是我,而是……”
“……是我?”克拉克夫人脸色雪白,因为震惊和恐惧胸口剧烈起伏,“他、他竟然想杀我……”
“谁?”李维斯大胆地追问,“霍克?”
克拉克夫人闭了闭眼,默认了,片刻之后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他为什么要杀你?”李维斯问她,“因为你总是破坏他规定的那些条例?因为你总是善待这里的犯人?还是因为……我?”
“不,都不是。”克拉克夫人睁开眼,眼神一片冰冷,隐隐流露出决绝的杀机,“因为我察觉了一些可能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
“什么?”
克拉克夫人犹豫了,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对李维斯的信任占了上风:“还记得那个每周六和我下棋的BN12吗?”
“那个亚裔老头?”
“他是日本人,事实上他年纪并不大,只是……也许经历了一些坎坷的事情,所以头发都白了。”克拉克夫人说,“我作狱医已经快二十年了,服务过五所一级戒备的联邦监狱,见过无数重犯。我可以很自信地说,我一眼就能判断出我眼前的是什么样的犯人,是反社会的,极端暴力的,还是心理变态的……但有两个人是例外,一个是你,一个是BN12 。”
“为什么?”
“你们身上没有重犯特有的那种戾气。”克拉克夫人说,“如果说你的眼神里还能看出一些杀气,一些凶狠刚利的东西,那么他身上只有绝望的死气——仿佛他对自己犯下的罪行已经大彻大悟,虔心悔改,甚至情愿以命相抵。”
她看着李维斯的眼睛,说:“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像他档案里说的那样,他曾经杀过那么多人,在那么多城市实施公共投毒计划,那他绝对是一个反社会人格的典范。这种人别说关进监狱一两年,就算关一辈子,送上电椅,也绝对不会对自己的罪行有丝毫悔悟——他根本不会把普通人当成自己的同类,他看待他们,就像看待牛羊鸡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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