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要钱,故事要命_茶鲤CC【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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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润安抬起手指,在他肩头写道,又捉起他的右手,用小小的手掌包裹住他枯黑的两指。景遥瞪大眼睛,这才蓦地记起,那透过缕缕白发嚣张递出的,令人生畏的死气。

  歌声忽停,脚步亦止,密密麻麻的头发铺了满地。那双黑色的男式凉鞋不知何时已变成一双翠绿的绣花鞋,堪堪停在缝隙之外,近在咫尺。

  带着森森冷意的死气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生为生灵的景遥首当其冲,只觉头皮几乎都被剐掉了一层,脸色灰败,额上渗出密密的冷汗。他抽出手指,用力握紧润安的手,另一手则死死抓着夏时给的那块黑布,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等等……救命?

  一滴汗水顺着脸庞滑落,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夏时给这么块抹布,到底是为了干嘛的?

  是真的为了打boss,还是……另有他用?

  有什么在景遥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下一秒,就见他猛然扯起那块黑布,劈头盖脸地朝着润安的脑袋上罩了过去。

  第15章 像,巨人一样的无畏

  润安被景遥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地就将黑布挥开,抬眼困惑地看着景遥。景遥锲而不舍地继续往他脑袋上盖:“你先进去……”

  见润安仍是蹙眉躲着,他急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根本就不是那家伙对手,我被先天压制,你又没有力量……夏时给我们这个,不是为了打架的,是保命的!”

  【要我进去?】润安终于明白了景遥的意思,眉头却越蹙越紧。黑布可以锁灵,确实不失为一种自保的方法,但问题是,【进去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躲着呗。”景遥被他问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答道。灵被黑布锁住之后,便只有是施术者或者黑布的主人有能力使其恢复自由;也就是说,一旦他们将自己锁进去,除非夏时出马,否则他们两个谁都出不来。

  而夏时——这回景遥记起来了,周傥说他“不会管”。

  他相信夏时会出现,但他不确定夏时会何时出现,他本人其实也不是很在乎——长久的混沌状态磨练了他的耐心,不管这黑布塞在那儿,他都有自信可以在黑布中安心地睡很久,更何况身边还有润安……

  但润安不会。

  他可以安眠,但润安不行——景遥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润安不像他一样无牵无挂,他生存的意义简单粗暴得令人发指——他得保护苏闲。

  他不会和自己睡的,也不能和自己睡。

  景遥的动作顿住了。他朝外望了一眼。沙发外,一地发丝蓄势待发,绿色的绣花鞋却是换了个朝向,背对着他们,脚跟微微离地——那双鞋的主人,干脆坐在了沙发上。

  这个东西,这个灵,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她就像只猫一般,亮出指甲,舔着爪子,漫不经心地斜睨着猎物,只等在他们有所动作的时候,猛然一击拍上。

  景遥握了握拳,转头冲着润安低声吼道:“没时间了,你赶紧进去!”

  润安不假思索地摆手,景遥又道:“你先进去,我带你冲出去!”

  润安的手僵在空中,只听景遥飞快地解释道:“这样,你躲进去,我带着黑布往外冲,到门口了就把你放出来……”

  润安不赞同地摇头,伸指指了指景遥,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呢?】

  “我……我尽力没事。”景遥的语气摇摆,偷偷瞄了眼外面。成片的乌发密密如黑云压城,他简直可以想像出过会儿群蛇乱舞般的场面。那双绣花鞋暂且不论,想要从这些头发上掠过,其难度不亚于在水怪肆虐的海面上低飞,分分钟被打下来,想要毫发无伤几乎是不可能的……起码对他而言是这样。

  ……说句没自信的,能活着冲出去就很好了,虽然这个概率也不是太高。

  润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两臂相交,很严肃地冲着景遥比了个叉。景遥用力拍了下额头:“现在还有别的方法吗?”

  【不想你受伤。】润安抓过他手掌写道。

  “我也差不多。”景遥感受着掌心的冰凉触感,用力吸了口气,猛地将手抽回。手掌落在了身下的本体木片上,感受到了微微的突起——那是润安留在上面的痕迹。

  “你有你想保护的人,我也有我的。既然你可以为了保护一个人不管不顾,那么我也可以。”他拎起黑布的一角,冲着润安扬了下下巴,“自觉点,自己动。”

  润安却仍是待在原地。他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盯着景遥看,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他再次拿过景遥的手,在上面写道:【你说错了一件事。】

  景遥:“?”

  【我想保护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已。】夏时慢慢写道。不远处就是黑发丛丛,还有绿色的绣花鞋在轻轻点动,他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只管按着自己的节奏往下写,【但另一件事,你说对了。】

  他抬眼看着景遥,双眸闪亮,泛起奇异的光,像是蒙尘已久的玉石,突然被绒布轻轻擦过,露出一角的莹润剔透,仿若绿水凝就。

  【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我确实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景遥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唔!”

  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他登时软了下来,倒在地上,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润安,失去血色的嘴唇徒劳开合,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对不起。”润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发音因为长久的沉默而显得有些生涩,“景遥对我很重要,而苏闲对我更重要。我希望景遥能一直记住这点。”

  他抬手扶正头上的玉冠,缓缓向后退去。景遥慌忙伸手去拽他衣角,却见润安身体微动,轻轻避开,任凭景遥指尖徒劳屈伸,落在地上。

  那种微突的触感再次出现在指腹下,景遥愣了一下,突然像是发狂似地,大力拍打起身下的本体来。

  本体上,红色赫然,干涸的指甲油画作一个箭头的图案指向外面,箭头的一端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不要去”——景遥用这种行为无声地嘶吼着,手掌都被拍红,力度却是一下不如一下。

  “对不起。”润安轻声说着,俯身在木片上一按,鲜艳的痕迹登时消于无形,仿佛从未存在。

  “抱歉拿走了你的力量。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景遥瞪大眼睛,高举的右手无力滑落,整个人瘫在木片上,只余艰难的喘息。

  润安抬首深深望他一眼,扯起黑布,朝他身上盖了过去。

  宛如黑色的破浪从天而降,景遥的视野被逐渐覆盖。在陷入彻底的黑暗之前,他眼中所倒映出的,是突然骚动起来、蛇群般的头发,以及拖着珠串徐徐前行的背影。

  他看着润安将手伸进两枚珠子之间,奋力一扯,雪白的袍袖划出巨大的弧度。绳索立断,残破的玉珠滚落一地,每一颗都闪着温润的光泽,义无反顾地落入蠕动的发丝间,眨眼即被淹没,唯留下清脆的声响,此起彼伏,似与窗外的雨声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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