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声继续摇头。
“那你知道很多人都在重生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动作缓慢幅度很小的摇头。
周傥无奈了。他算是发现了,事物的发展都是波浪形的,每次一有变好的兆头,紧跟着的就是下坡路,坡度也许都还差不多。像他现在的处境,如果不是台词不对,他简直要怀疑自己又穿回了几分钟前。
他又试着问了两个问题,结果自然是复制黏贴般的一无所获。他的操作本来就不专业,越到后面越是问得杂乱无章,耳听着姚千弘在马路的那边又开始催促,他一咬牙,连语气问题都顾不得考虑了,直接问道:“你敢说你和那些人的重生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这回白希声没有再轻轻地摇头了。
他开始用力地摇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白希声的语速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在争辩着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留下邢先生,我就这一个愿望而已……我已经没有哥哥了,我只是想留下他……”
周傥眼睛一亮:“那你用了什么方法?”
“我、我没有……我只是这么想而已。”白希声茫然道,“我只是希望能有人来救救他……”
“看样子是潜在的大大呢。”夏时淡漠的声音响起,“因为舍不得保父消失而在无意识地倒转时间吗?就为了拯救一个灵,居然能搭上那么多的灵和夜行者,这求救方式也是没谁了……真不知道他哥是怎么想的,这么强大的能力,居然一直藏着不让人知道。”
“也有可能是白大象自己也不知道呢。”姚千弘不知何时已跑了过来,并成功地跟上了两人的对话,“有的人就是这样的,能力藏得太深,别说旁人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有的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有的已经在悄悄改变着世界了,自己还不知道。”
“别说,还挺带感。”夏时莫名其妙地感叹了一句,转脸看向姚千弘,“你过来做什么?”
“来催啊。”姚千弘言简意赅,向夏时摊开手。躺在他掌心的一截细藤已经近乎全绿,边上还抽出了细幼的叶芽,“落陌钟的术法已经维持不住了。他估计快不行了,你们动作再慢些,怕又要开新周目了。”
他在说到落陌钟时特地压低了声音,眼睛紧盯着面包车,像是在忌惮着什么。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那个声音,你们听到了吗?”
夏时闻言侧耳,果然寻觅到了一个小小的声音,咔哒、咔哒的,很有节奏,很急促,像是自空气中传来,又好像不是,声音有些遥远,不仔细听听不到,仔细听又很清晰。
“这是什么?”夏时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姚千弘解释道:“指针行走的声音。我也是刚听到,不过一开始的节奏还没这么快。”
“意思就是进入倒计时咯?”夏时不太高兴地说着,拧眉想了一会儿,轻叹口气,翻开书本取出两个字,跟着就把书往姚千弘的怀里一扔,转身去敲了敲面包车的车门。
“周傥。”他招呼道,“你出来一下。”
周傥正歪着脑袋试图捕捉车外两人所说的声音,却什么都没听到。听见夏时叫自己,他一时之间也没细想,应了一声就回过身去,一错眼看到夏时拿在手里的两个字,顿觉不对,又坐回了椅上:“夏时,你要做什么?”
夏时手里的两个字,一个是“忘”、一个是“舍”。
夏时手一翻,两个字皆化作了小小的手术刀,寒光闪闪。他对周傥道:“说白了舍不得么。找到根源就好解决了,直接把邢先生相关的记忆切掉,一了百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不小,正在一旁当牢头的森罗都能听到。他吐了吐舌头,一脸卧草:“记忆还能切的?!”
“能切,不过是大手术。切一刀退个几岁的那种。”姚千弘回应道,目光紧盯着面包车,耳边依旧是指针走动的声音,节奏明显更快了。
周傥依旧坐在车子里,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夏时又重复了一遍:“周傥,你出来一下。”
周傥皱着眉头,一字一顿:“夏时,你不能这样。”
夏时:“我技术很好,不会留后遗症的。”
“不是这个问题!”周傥骤然提高了声音,“你觉得这样对这孩子公平吗?”
“公不公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样对他好。”夏时语气依旧平静,“他不是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吗?那好,就让他当个普通人吧,生活平凡的普通人,没有什么邢先生,也没有什么落陌钟……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不好!”周傥的语气是难得的强烈,“他普通——不管是真普通还是怎样,都不是你们应该操纵他人生的理由。有能力不代表可以乱来,邢先生对他那么重要,你把他切走,这孩子的生命里得少多少东西?!”
夏时抿紧嘴巴没有说话。他微微侧过头,听见那指针走动的声音越来越快,仿佛在昭示着什么的流逝,又仿佛是在催命。
他盯着周傥,周傥也盯着他,态度是少见的强硬。僵持了片刻,夏时无奈地先松了口:“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也许……可以试着说服他?”周傥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笃定一点。
“好。”夏时倒是答应得很爽快,“那我现在给你两分钟,说服他。如果搞不定的话,我也懒得再来说服你了,明白?”
两分钟……
行吧,这总比曹子建的待遇好一点。
周傥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其实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更别提讨价还价:“谢谢。”
夏时:“嗯,你还有一分五十秒。”
周傥:“!!!”
不敢再耽误时间,他慌忙转头。望着白希声苍白的面容,他几度张口又闭上,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吐出了第一句话:
“白希声,你是个傻X。”
第69章 谢谢你,给我的温柔,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周傥其实不太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他这人吧,看着处事淡定还有点高深,实际应变能力挺差,做事不能急,一急就失了章法。
就像现在,他对着白希声说话。
官方说法是“劝说”,可他觉得……自己更像在训人。
“白希声,你就是个傻X。”他是这么开场的。
白希声缩了一下,眼睫颤抖,没有说话。
周傥望着白希声,脑海中回快速放起自己所知晓的关于他的一切。他其实和白希声不熟,基本没有直接接触过,他对于白希声的了解也都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从森罗、从姚千弘的口中,他将那些只言片语组合在一起,透过语言的缝隙向里看去,直到白希声这个人的存在,一点点地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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