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见兄长离开,转头对封英华道:“师兄,勿瞒着,你我心中有何秘密,早各自明了。”
封英华压低声音:“师弟可是信不过为兄?”他虽这么说,却伸手在地上划下几道,一竖,一只简易耳朵。
周应笑道:“并非如此,师兄为人,我信。今日便如此罢,师兄请,若是要喝一杯,我奉陪。”
“那就叨扰了。”封英华站起身,朝人拱手道。
二人收拾好尸体,先后离开冷室,洗了手,换身干净衣服才回到正厅。周应为师兄温了一壶酒,拿来两个精致白玉杯,为师兄满上。
二人喝酒,却沉默不言,只能看到二人偶尔对视,喉结不时上下滚动。
直到清晨,布谷鸟啼鸣时,封英华才起身,让周应送自己到门口,转身离去。
周祝阳一大早起来,见周应在桌边写写画画,便凑过去看。只见周应在纸上画人像,寥寥几笔,画出一个黑袍道人。
中元大地文化杂融,各种教派百花齐放,难免有些撞衫的,但每个教派都有其独特标志。周祝阳看着周应在黑袍人帽上画出两个相连的小圆圈,也不知他在画什么,只能猜是在画这教派标志。
“这便是元真道道袍。但他们平时并不爱穿道袍。或是嫌弃行动不方便。”周应放下笔,将画像递给兄长,问道:“哥,可曾见过这标志?”
周祝阳顺着周应所指,看向两个小圆圈,摇头。
“再见可留意一下。”周应话毕,站起身收拾昨晚留在桌上的杯盏。
周祝阳捧着画像说道:“过几日便是入灯节,那时候可热闹,到时我也会上街看看,帮你留意一番这……”
谁知周祝阳话说一半,便听到外边传来呼喊:“不好了不好了!赵家小少爷失踪了!”
周祝阳一愣,急忙拔腿走出屋子。周应也连忙跟出去。
周祝阳拦住下人一问才知,赵家当家(因身材瘦小仍被成为小少爷,也是众人对他疼爱而唤其为小少爷)赵淙荣失踪了,失踪时间大概有数天了,但一直没人知道。也是这赵淙荣并不喜欢与人交流之故,整日将自己闷在房间里,每次都是一口气完成数日任务,命人集中送出屋子,因此很难有人及时知道这人不在房间里。
就连一直照顾他的阿才也不见了踪迹。
周祝阳一想便知道赵淙荣和阿才一起出去了。
“还留下一封书信,嘱我们莫担心……”这下人一边哭一边说,哪里有半分不担心的样子。
人去了哪里,那封信也没有提到。
周祝阳于是仔细询问了关于赵家是否接到不同寻常的消息。下人想了想,说:“确实有不同寻常的,齐皿山赵家宅被人攻占,但此事已经上报,王上也派了人过去看了。”
周祝阳心想赵淙荣不会不要命还要往齐皿山去吧?
周应也有这种怀疑,但他确认赵淙荣会往齐皿山去,于是拉着兄长耳语道:“哥,我看阿荣一定带着阿才去了齐皿山。”
周祝阳惊道:“怎可能?总不能不要命吧?”
周应面露遗憾地点头道:“怎不可能?哥,阿荣童年经历不比封师兄好,封师兄尚且四肢健全无病无缺,他是没了爹娘,可他还有祖父疼着。阿荣父母健在也都将他当宝贝捧着,可他从小受外界排挤,长大了受重视了,却已经看透人间势利,对这人间真情早就没了期盼,且不说他一年年受着疾病折磨,那双腿……并非没有知觉,他年年过冬都腿疼难忍,您可晓得啊哥?有腿不能行,有耳听不清,有口不能言,有鼻嗅无味,剩下那对亮子(眼睛),也不知何时会被夺走,可他偏偏死不了,换做是你,你怕么?”
周祝阳被周应这番话说出一身冷汗。
赵淙荣已经二十五岁,他若年年都受此折磨,能够活至今,已是勇气可嘉了。
“那他去齐皿山,不会光想着去寻死啊!”周祝阳知道聪明如赵淙荣,肯定是发现了些什么线索,才选择去齐皿山查看。只是他没有带上官兵,虽然是危险,却有不想打草惊蛇之虑。
周应叹气道:“如今我们也无能为力,且带上些慰问品,去看看赵家人吧。”
两人一合计,决定分两头行动,周应去拜访赵家,代表周氏为赵家送上慰问。周祝阳另有打算,他心想,赵淙荣定是觉察出此次袭击不同寻常,结合之前西山匪乱,虽不能肯定两边绝对有联系,但也无法否认这可能性。周祝阳决定向王上说自己的推测,希望王上暗中出兵,到时可以控制住那帮匪徒,也是为赵家讨个公道。
只盼赵家人,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周祝阳在寝院正厅整理线索时,忽觉背后似乎有人看着他,他转过身,却什么也没瞧见。此时天气还未回暖,今日似乎比以往冷上一些。
周祝阳命下人为他端上一壶热茶,边喝茶边整理线索。周祝阳正想得入神,不经意间一挥手碰掉了茶杯,茶杯是粗瓷造的,一摔就裂。周祝阳低头看那茶杯,只觉心中难受,背上发寒。
“可千万别是不祥之兆。”周祝阳呢喃道。
第13章 第十三篇、
赵淙荣同阿才赶到齐皿山已经是数日后的事了。阿才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背着赵淙荣去看遍祖国山水,练就一身武功不说,双腿肌肉更是强健,一日能连续走十二个时辰不停歇,跑得也飞快。但两人中途也换乘过马匹,总不能单靠人力赶路,会累死。
齐皿山山脚下有个小村庄,村子里看起来一片祥和。
赵淙荣同阿才进了村庄,打算找一户人家歇歇脚。
村民心地善良,自然不会拒绝一个身有残疾的旅人和他的下人,何况赵淙荣还掏出重金感谢收留他的家庭。
赵家宅藏得深,被人劫了去,山下人不知情,也是正常。村民们果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们纷纷表示生活仍旧平静。
但还是有个小姑娘机敏,对二人说:“许久不见赵家人下山收购些食物回去了,或许是搬走了吧。”
赵淙荣和阿才再次确认赵家宅的确被人占了去,但占据赵家宅的歹徒可能并不多。
两人歇了一天便急匆匆往山上去。
与此同时,年英贺也派人赶到齐皿山。
这人是年英贺第二个心腹,名唤利敖,小年英贺几岁,相貌堂堂,言语彬彬有礼,原是东国人,在自己国家内并不受重视。此人出身没落贵族家庭,原本言语间带着些傲气,但在年英贺感染下,逐渐收敛了戾气。
英久见利敖带人上山,忙迎上去,说攀傀已经在房中等着。
利敖决定带英久去看,留其他人站在外边等候。
菱正坐在床上抱着攀傀缠着他让他去找伊,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于是转过头去,见又来了个人,脸上露出些许不快。
英久知道必须哄好这个小祖宗,于是恭敬道:“菱少爷,这位是利敖,利相书(东国对贵族读书人的敬称),他也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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