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响彻大地的痛苦嚎叫声,孤鬼化作白光从房顶冲了出去!
“孤鬼!!!!!”
紧接着,白忧也化作白光追了过去。
夜,长得没有尽头,漫无边际的黑,不见亮光。透心凉的秋雨便从屋顶的破洞钻了进来,刚滴落到地面,就被冰面冻住了。
不可……原谅。
“是我自己不小心。”
不,是我。
“与你无关。”
是我伤的。
“你这样很危险!”
力量暴走……要远离他!
“你快停下!”
不能停……停了他会……会……有危……险……
不及孤鬼多想,而后蓦地响起一阵凌厉风声,
“呃啊!”
不待他回头,便被长绫裹了个结实,就在他打算挣脱时,追上来的白忧抱住他猛地朝下俯冲,孤鬼拼了命地挣脱,却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长绫重新将自己和白忧绑了个结实紧紧缠在一起。
一个往上,一个往下,绑在一起的两人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曲折跳跃的弧,连绵不绝地秋雨助长了冰寒之气,很快,白忧也被冰层缠住了。
也不知多少到底经历了多少个起起落落,最终,这道白光无防备地撞上了荒郊野岭外的一座大山半腰!
两人一路搏斗力度之大以致整块冰团直接冲进山腰内部陷阱三尺之深,方才停了下来。
世界这才安静了下来。
冰层里的两人紧紧拥缠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远远望去,只留冰团外层的小半露在半山腰外面。
秋雨淅淅沥沥地依旧下个不停。
雨滴落下,冰层一层层加厚,一白一红仿若两位被封存的冰山美人。
滴答……
是谁的眼泪。
滴答……
抑或不是眼泪。
滴答……
是谁的心在淌血。
眼看着冰面层层加固,眼看就要辨不清里面二人的容颜时,忽地冰面内隐隐闪出一道微弱红光。
红光越来越亮,越扩越大,由里及外将冰面照了个通透。
下一瞬,一道耀眼红光闪过,冰面四分五裂,在它完全崩盘粉碎前,白忧将人带了出来。
许是因为下了大半夜的缘故,四周雾气弥漫,可见度低,不知身处何处。不过能肯定一点,一定离白府很远很远。
刚刚彼此执拗较劲了这么久,肯定走远了,加上双方力量悬殊,若不是借着冰封再强行用白绫将两人绑在一起,白忧是根本制不住他的,而现下孤鬼力量暴走之后体力透支昏了过去,白忧自己也精疲力竭,所以眼下赶回大都是根本大可能的。
搜罗了一番,白忧找了个就近的山洞,将人安置了下来。
夜幕来得快,却去得慢,和百花线离开的那一夜一样,长得让人绝望。
绝、望?
忽地,脑海中闪过孤鬼冲出白府前一刻的眼神。
凝力替彼此除去身上水渍后,白忧查看了番孤鬼的情况,确定他只是暂时昏睡过去并无大碍,这才去外面接了些雨水,将人简单收拾干净了点,而后又去清出了块稍微干净点的空地让他躺着,生怕他睡不安稳,又将人枕在自己的腿上。
洞外淅沥的雨声将夜衬得格外静。
但白忧的内心,却是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他低头看了看颈前散发着温润红光的血魂玉,回想到刚刚撞上半山腰之后的情景,孤鬼身上的冰寒之气力量之强大,以致自己都无可奈何,而这血魂玉……居然能破了那道冰寒之气!
想起紫苏紫肃之前那夜所说这玉是孤鬼送给自己的……
再回想起今年鬼节自己一改从前高烧不退浑身无力的状况,平安度过……
既然如此……
想着,他便开始将那血魂玉解下。
可无论怎么解,这玉都无动于衷。无奈,他只好接住指尖的法力,可即便是弄得脖颈到处伤痕累累,甚至有几道口还破了皮渗出血印子,却无济于事。
——这血魂玉,他没法摘下。
这玉……
皱了皱眉,白忧扭头看向昏睡的孤鬼,洞内昏黑一片,人看不真切,莫名有些心慌。他连忙伸手去够孤鬼的手。
黑暗中,人的触觉变得异常灵敏,等够着孤鬼手腕时,这才发现手腕冰冷冰冷,还有些咯人,他又慌忙将自己的外裳剥了下来,也不管地方干不干净,紧挨着孤鬼身旁躺了下来,伸手将人搂紧怀里。
手搂过孤鬼腰时,忽而想起今夜从自己进房门起孤鬼就一直捂着腰部竭力压制痛呼的动作……
手指顿住了。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叫白忧猛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深吸了口气,而后慢慢地解开了孤鬼的衣服……
一层又一层……
直到最后一层里衣解开……
慢慢伸手过去,触碰到了腹部那裸/露的肌肤……
从正前方围绕着,细细抚摸,而后过腰身……
肌理分明,曲线有致……
而后……
蓦地一震……
白忧僵在了原地。
脑海中开始一阵轰鸣,叫嚣……
他忽然没了勇气继续摸下去。
手指抖得厉害,他强咽下浑身的战栗胆怯,手指顺着那道凹凸不平粗糙的疤痕肌理走向,一寸一寸划过……
滴答。
一寸。
孤鬼……
滴答。
两寸。
这伤……
滴答。
三寸。
怎么这么严重?
滴答,滴答。
四寸。
为什么不告我?
滴答滴答。
五寸。
一定很疼吧。
滴答滴答滴答。
六寸。
都快要占了你半个腰长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有伤得告诉我啊,藏着掖着算什么,自以为很了不起是吗?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直直掉落,滴落在那丑陋不堪的无法愈合的疤痕上。
每走一寸,都似在白忧心头剜上一刀,痛彻心扉也不过如此,他不怕痛。可现下走完这六寸之后的心疼无力气愤难过带来的窒息感,犹如有人拿着刀子在剜走他的心后又再捅进他的心窝翻搅不停。
所谓锥心之痛,大抵如此。
直到伤口被那咸苦眼泪一淋引起强烈不适致使昏迷中的孤鬼无意识闷哼出声,白忧这才回过些神。
意识到无理取闹了,连忙手忙脚乱地替他擦干腰间系好衣裳,又查看了番有没有哪里不适,确定无大碍这才重新躺下,拉过外裳,小心避开伤口将人紧紧搂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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