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陵生走到我身边小声道:“派出所的人让咱们赶紧走。”随后我们在十几名派出所警员的带领下悄悄退出了龙窟山。
“你们所有人在案件完全清楚前不得离开,只能是保护性羁押了,大家都理解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等整个事件调查清楚我们立刻放人。”派出所所长道。
于是我们小百十号人被送去了黄楼市看守所接受保护性羁押,宁陵生就在我对面的监房,所以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很清楚。
不过在进入监房后他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盘膝坐在床上闭目打坐,但是脸色极为阴森。
我明白他的心情,毕竟海生是他从别人的刀口救下来的,一个被他挽救了性命的人又当着他的面被人用汽油活活烧死,宁陵生的心情必然痛惜到极致。
所以连续两天他都没有说话,而且也没有进食,只是喝一点水,进牢房不到三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约我谈话的警察叫王冬冬,这个名字很可爱,但是他的人一点都不可爱,膀大腰圆,面相凶悍,看外形像极了黑道杀手。
“我说你们领导怎么回事?来这儿又不是因为犯事儿,保护性羁押懂不懂?”
“我明白,电影听说过。”
“那不就成了,你知不知道在这种地方如果绝食可是违法行为,别让我们难做啊。”
“要不然我去劝劝他?”
“对,你们的事情基本上调查清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就要出去了,何必另生枝节呢。”
“我明白,尽管放心,我这就回去劝他。”
之后我被送进了宁陵生的牢房,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宁哥,警察说咱们就快要出去了。”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我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总得吃点东西,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这都几天了,一点粮食不进。”
“出去。”宁陵生说了非常简单的一句话。
“宁哥……”
“我让你出去。”他再度冷冷道。
对宁陵生也没法强劝,我只能离开,见到王冬冬我道:“没办法,我劝了他也不听。”
“唉,既然这样那只能是提前安排你们离开了,这要是在咱们这儿出点什么事情,我可担待不起。”我暗中笑了,宁陵生要的恐怕就是这个结果。
办完手续后所有人出了拘留所,我们见到了吴畏,他愁容满面迎上来道:“宁老板,我请你们来是为了修庙,结果搞成这个样子,唉。”
“这件事人算不如天算,发生的意外情况我也是完全没有料到,太惨烈了。”这是三天以来宁陵生第一次开口说话。
“虽然只是深山里的一处小庙堂,但却是卫庙人用生命捍卫得来的,据我所知至少有七名卫庙人在保庙的械斗中被人打死,结果一把火祖宗拼了命留给我们的产业就这么没了。”
“这事儿别再提了,再提无益。”宁陵生道。
这次卫庙的活儿是我见过宁陵生为数不多的“栽面儿”,我甚至感觉到了宁陵生早就想好了如何修复狼王庙,化解当地风水困局,否则海生出事的前一天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因为宁陵生从来没有擅离过工地,那天他的离开必然是为了寻求解决事情的方法。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宁老板,今天来我是来给你结账的,虽然工程没做,但麻烦你跑了一趟,就算是辛苦费吧,还有海生的安家费。”
“他是个孤儿,没有家可安,至于说辛苦费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没觉着辛苦,不过临走前我有一句话送给你,卫庙的风水和你的命理相克,所以当地还是少去为妙,如果你能一年内禁足不去为妙,我保证你的资产会翻一番,相反如果你一年内去卫庙超过十次就会破财,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宁老板,您这话……”
“我的话你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所以没必要求证,也无证可求。”说罢宁陵生带着我们离开了。
这次我们的损失不可谓不小,几乎所有的工具都丢在了卫庙,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不是接活儿,而是买东西。
这件事自然落在了宁陵生的“左右手”,我和王殿臣身上,于是当天下午我们去了黄楼市的五金商店。
黄楼市的五金商店在市中心的繁华大道上,九十年代初期基本上所有大商户都云集在市中心区域,什么百货大楼、劳保商店、各种卖特色食品的店铺等等,自然是人满为患,可奇怪的是就在这样一处人多的让你心烦的地儿,黄楼市五金商店居然没有顾客。
偌大的一层商场里弥漫着竹篾的轻响,甚至连灯都舍不得多点,阴暗的空间里六七名身着各式服装的中年妇女围成一圈聊得正开心。
当时的市场经济还没有搞活,像黄楼市这种内陆市还处在半计划经济时期,五金商店属于国营,所以卖多卖少总有工资拿,营业员乐的没人,看到我们进去了也没人搭理,继续聊天,时不时就会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声。
跟着宁陵生后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无论去哪儿只要见到反常的区域就会下意识的看看当地风水布局。
在这种人流如织的地方,就算营业员态度再差生意也不至于逊成这样,所以必定是当地的风水布局有问题,想到这儿我注意力就集中到了商店内部的格局上,慢悠悠四下探视着朝店铺深处走去,然而在经过一排摆放各类铆钉的玻璃柜台时,我居然看到货架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颗首级,只见脑袋上眼睛微闭,嘴巴长的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闹市商店里居然出现了人脑袋,我吓得浑身激灵一下道:“这里有死人。”
第039章 叹息壁灯
几个聊天的老娘们一看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拖着肚子哈哈大笑,我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那颗脑袋脱离了货架“漂浮而起”,随后这颗脑袋堆起一脸坏笑从货架后走了出来。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劳动布,屋内灯光幽暗,所以乍一看最明显的就颗脑袋。
“你,你吃饱了撑的?”我被他吓得不轻,直到此刻心里还是嘣嘣直跳。
“对不起啊,我只是想睡一觉,没想到把你给吓到了。”
“陈贤杰你就缺德吧,小心哪天遇到脾气不好的人把你给揍了。”一个老妇女道。
“揍我不至于的,毕竟是法治社会,开个玩笑这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无所谓的道。
“你知道人能把人吓死吗?万一我有心脏病怎么办?”我十分恼火的道。
“不可能,看你面色就知道你肯定没病。”
“你本事真大,看面色就能知道人有病没病?李时珍再世啊。”我出言讥讽道。
“说了你也不信,我的医术那些国医馆的老头、老太太根本就不能比,可惜啊怀才不遇,只能在这里委曲求全了。”他略无奈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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