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律_百折不回【完结+番外】(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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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站起身,优雅地捋了捋衣服上的褶子,示意保安自己知道了,随后又端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歪着头和那小男生一对视,字正腔圆地重复了那个“自以为”别人听不见读书声的小学弟刚才背完的一个内科学的概念。

  “复律,是指将房颤律转化为窦性节律。”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当然有啦

  第74章 番外一

  医大的通宵自习室号称是全亚洲最高端的自习室,据说有加州的什么3D打印,还有什么全息模拟操作之类的,就连自习室都刷人头,来来回回进出都打卡预约制,预约了一个位子,中途离开还得跟到预约台办个暂时签离,一个小时之内人没回来,就算占着茅坑不拉屎,系统自动记过,记过满三次,一周之内就甭想再进入自习室了。

  洛阳对这玩意儿报以冷笑,打赌这套新制度顶多超不过三天就得闹得群情激奋。

  但实际上,医大的孩子们上自习的热情酷似一口火焰山,堪称是那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类型,这帮医学牲口们竟然把这套制度实打实地坐牢靠了。洛阳一个本科学经济的真是拼不过这帮本科背字典的,他一边头晕脑胀地刷执业医考贺爸爸的历年题,一边鸡飞狗跳地朝五晚十一地和一帮牲口们抢座,终于把自己锻炼成了一个比牲口还牲口的战斗机。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洛阳每天过得十分规律——起床、早饭、自习、午饭、自习、晚饭、自习、睡觉,简直规律出了正弦波的造型,退休老干部都没他作息规律。他手机基本上四天充一次电,有时候甚至不充电,反正除了联通业务也没人惦记他,要真有了急事,没电也拦不住他想打。

  最近加上流感季节,新闻里说全国各地大面积爆发乙型流感,疫情来势汹汹,整个图书馆再次不甘落后地赶上了这波潮流,人人都像一个能行走的人形病毒,于是感冒的牲口们在朋友圈里晒起期末照,文字十分精简,“扶朕起来,朕还能学”,配图是源自外科书上治疗肩关节突出的拔伸足蹬法。

  洛阳对面的姑娘自从坐那儿起,几乎都把肺泡咳炸了。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条一次性蓝色口罩挂在耳朵上,余光偷偷瞥了瞥递给她感冒药的同学——那人看上去十分年轻,但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精英人士的干练老成,不像是在校生,说他是在校教职工吧,以他外表呈现的年纪,还没有呈现出教职工身上特有的酸腐学究气息。她探头探脑地看看他在看的书,一大厚本的绿皮贺爸爸,由此断定,此人乃是准备毕业求职的硕士或博士了。

  姑娘定定地看着他刷卡离开图书馆,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大衣帽子,“一不小心”,把贺爸爸蹭到了地上,她理所当然地弯腰拾起它,从书页里掉下来一张纸,那纸上画着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的脸,自眉睫到唇纹,分毫毕现。

  这一瞥之下,竟有种想哭的冲动,她一时愣在当场——这画不像是肖像,倒像是遗像。

  她不懂艺术生那一套,但画中扑面而来的信息如此直白鲜明,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没有断掉的线条,每一根线条流畅得恰到好处,这分明是描摹过千百遍的熟能生巧。

  画中人嘴角微弯,抵消了他瘦削的下巴带来的冷酷,双眼皮呈弧形,从从容容地自内眼角延伸至外眼角,在眼尾处略微上翘,带了一股子风流劲,可这一点略有出格的媚态被眉毛一压,就变成了典雅。唯独他的眼神,从内里透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柔和,像是一种无声的召唤。

  这时候,一只手伸过来取走了书和画,又递过来一张手帕纸。

  洛阳手捧着一个纸箱子回来了——是程回交给他的一大摞要批改的文书。

  哦,程有寰这回算是真死了,洛阳没吭气儿,任由那个杀父的误会继续保留在那里。毕竟对于程回来说,信了几千年的父亲一旦形象崩塌,那单纯的人这一生估计都会泡在悔恨里,倒不如让他一边背负着仇恨,一边在仇恨中学会宽容和隐忍。

  姑娘手忙脚乱地接过手帕纸,胡乱在自己脸上一抹,拿起自己的水杯匆忙跑了。

  洛阳没什么表情地收拾好书,又翻了几页资料,十二点一过,他抱着那摞文书再次离开了图书馆。清真食堂距离自习室比较远,得走上十来分钟,牲口们都不愿去,窗口人就特别少。洛阳就排在拉面的队伍里,前面就两三个人。

  “……消费失败。”

  刷卡机器突然叫了一声。

  原来学校那个最年高德劭的老教师,卡里余额不够,没刷上。洛阳正准备帮他支付,前面的一个姑娘已经把卡放在了感应区上,她笑着说,“老师,我是您的学生,您的系统解剖课讲得特别有条理。”

  刷卡的队伍于是往前进了一点,洛阳收回视线,眼前突然闪过一点柔和的白光,他下意识去看,见那白光自那女孩儿捏卡的指尖骤然滑落,但就是那么一瞬,而后便消失了。

  他点了一份苜蓿柿子面,挑了餐厅最角落的位置——上帝视角,全知视角,在这里,一切都逃不开他的视线。

  他象征性地挑了几筷子,掏出纸蹭了蹭嘴角。他突然愣住了——空间里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握着他的手又帮他擦干净了另一侧嘴角。

  洛阳的眉眼瞬间就凉了,他端起餐盘匆忙起身,仿佛身后有鬼,走路带风地倒了剩饭,撞开玻璃门就走。回到图书馆后,一整个下午连带晚上都没再出来,一直到凌晨两点,图书馆的清洁车开始劳作,他才仿佛意犹未尽地整理书包离开。夜深人静,医学院路没有人,冷风一吹,他胃里突然抽了一下,疼得他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虽不是肉体凡胎,但也是吃五谷杂粮长大,没道理享尽了荣华富贵,不遭受一点无妄之灾。

  只是这样一来……看上去令人可怜到心碎了。

  洛阳定定地看着脚底下,不知对谁说,“你出来。”

  黑暗里谁轻轻叹了口气,自阴影里显出一个人形来,那个他描画过千百次的人站在两步开外的位置。

  洛阳深吸口气,把发烫的眼睛稍微做了番降温处理,扯着嘴角一笑,“吃了?陪我吃顿晚饭?”

  顾寒声默默地看着他,伸手预备扶起他,被洛阳不着黑迹地避开了,他的手就那么不上不下地定在原地。

  洛阳调转脚尖,向二十四小时快餐店走去,随便点了几样。

  “巫祝说你是节外生枝的人,如今九州一切回归正轨,你都死透了,怎么能半夜诈尸呢?”

  顾寒声不知道该用哪种语气比较好,彼此分明都是熟到骨血里的人了,可是他预感用以前的语气会惹得洛阳奓毛,他左挑右选,用了个中规中矩的口气,像老朋友一叙温寒那样,“我怎么会死?只要人心中都还有善念,我就是永生的,平沙泉里的水只是赋予我一个比较合身的载体罢了。”

  洛阳撕开鸡肉卷的油包纸,“那么林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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