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声默不作声,心说这巧得十分蹊跷。
洛阳喜欢这姑娘,莫不是填在他身上的魂更亲附于本体?扯。那侵入残魂的“外邪”又是什么?是这团白雾状的不明物体?
正思索间,墙面上江梦薇名下的大片空白豁然闪过黑色,字迹渐渐由上而下、由右至左,被填补完毕了。
生魂司主松口气,“回禀我主,外邪已祛。”
顾寒声挥退了一帮人,吩咐程回去医院接洛阳回来,把程回也支开,重又打开了那个装有白雾的玻璃瓶,他把指尖悬在瓶口,渐渐地,那团白雾顺着他的指尖,游走在他的皮肤表面,最后,竟然一点一点渗透进他的皮肤,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点也看不见了。
随后,他的胸口漾开一股极为厚重的悲伤,阴郁缠绵,似是一种……故人之思。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把这股“外邪”往外逼。
问题来了,那股外邪就如同在他体内生根发芽了一般,赖住不走了,任凭他怎么运气,那股外邪纹丝不动。
没多久,顾寒声胸口那股钢铁般重量的悲伤就渐渐不再那么明显。那股外邪似乎有个清醒和沉睡的交替,此刻,大概是陷入沉睡了罢。
故人是谁?又在思念谁?这一缕相思,到底强盛到什么地步,才能成邪?
顾寒声摇摇头,一瞬间心生寂寥。
洛阳回家的时候,两只眼睛肿成了电灯泡,一看见顾寒声就如同看见了他姥爷,跟看见了靠山一般,心里又是一阵委屈,可怜巴巴地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说:“顾美人,我师姐要结婚了。”
顾寒声哭笑不得,把袖口攥在手心,一手把着他的后脑勺,一手帮他蹭眼泪,胡说八道地安慰他:“结婚是好事啊,哭什么。什么时候的婚礼?到时候收拾得体面点儿,我和你程哥给你当司机,咱哥仨去风光风光,叫那姑娘也明白明白,此生不能嫁给我们洛大少爷,等于错失九个太阳系。”
洛阳哭得更凶了,边哭边抽打顾寒声的胳膊:“你太让人失望了!你就不能说你会帮我抢新娘啊,你太不会哄了,许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顾寒声跟着也哭了,笑哭了。
这俩人执手相看泪眼,顾寒声不胜其烦地推着他上楼,硬把他按到床上,灭了灯要走。
关房门的时候,洛阳刚好哭得告一段落,泪眼婆娑中看见顾寒声笼罩在楼道橙色的灯光下,身上似乎多了一些别的东西,叫他忍不住想再看一眼。
第11章 相思
洛阳是个爷,即便失了恋,那也是尊爷,该爷第二天就故态复萌,再也不嚷嚷要早起遛活宝了,死没出息地痛哭流涕鬼哭狼嚎长达一宿。
导致第二天早上,把嗓子哭哑了。
顾寒声按惯例打完太极,回来做好了早饭,左喊右喊,不见他下来吃饭,顿时把洛阳这崽子吊起来往死里打一顿的心都有了。
他连门也不敲,掌心涌出一股劲,门应势而开,悄无声息。
这推门一看,好嘛,房间空调大开,温度直逼四十度,屋主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手和脚摆放规规矩矩,额间还绑了一条发带。
床头柜上的音响里还有一个十分柔和的女声在说:“……感觉全身都放得很松、很松……”
顾寒声踢踢他:“活宝想你想得茶饭不思,你还躲在这里,这是汗蒸呢还是沤粪呢?”
洛阳眼珠子在眼皮下滚过一圈,慢腾腾道:“瑜伽冥想,你个乡巴佬。”
顾寒声契而不舍地踢他:“起来起来,收拾收拾我带你出去转转。二十岁一大小伙子,成天窝在家里,预备生孩子么?”
洛阳:“出去有事吗?”
顾寒声慢条斯理道:“后天你师姐出嫁,做为娘家人,你得准备结婚礼物吧?”
洛阳顿时睁开眼睛,怒目而视,又忽地双手蒙面,侧过身蜷成一团,“你走!我看见你就头疼!”他发觉此美人不说话的时候,怎么看怎么好看,一说话,怎么看怎么讨厌!
顾寒声戳到了人家痛处还不知见好就收,蹬鼻子上脸地得寸进尺上了,他拎起裤脚坐在洛阳身边的床沿上,继续贱啦吧唧地刺激他说:“我听说你师姐可是奉子成婚,人家小夫妻俩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你呢,第三者插足,可惜,啧啧,未遂……”
话还没说完,一条腿从一个诡异的角度狠狠劈过来,脚后跟意在踹烂顾寒声那张破嘴,还此间一个清静。
顾寒声还赞了一声:“不错,腰挺软的。”
遂不慌不忙地举手一搭,用虎口接住他脚腕,并不做反击。
洛阳折手向后,腰身反折成一弓形,身法利索地来了个空翻,稳稳当当落在地上,他一看这人幸灾乐祸那模样,心里那火蹭蹭往上冒,心说什么叫蛇蝎美人,就是专爱往别人伤口上洒氯化钠的贱人,这种人真是,见一个杀一个,见十二个杀一打。
顾寒声又翘起他做为一个浪荡纯爷们儿的标准二郎腿,胳膊向后往床上一撑,下巴微翘,闭眼睛说:“算我的错,来吧,我不还手。”
他也就说说而已,全是过过嘴瘾,没成想洛阳二话没有,瞬间就扑了上来,拉过被子把头脸蒙了个全,真刀真枪地比划上了,漫说拳打脚踢,似乎还手持凶器,在他背上狠狠来了几下。全身各处,从头到脚,毫不偏私,全都照顾到了。
顾寒声:“……初中老师没教过你什么叫怜香惜玉吗!”
洛阳:“我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等上完了大刑,顾寒声长长吐了口气,懒洋洋地笑了一声,侧过身摊在床上,说:“泄完私愤了?”
洛阳眨眨眼睛,突然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江梦薇是在开玩笑啊?要不然你干嘛一直用她嫁人这事刺激我呢?”
“我猜想你肯定是我姥爷最信任的人。我小时候十分调皮,我姥爷从没有请过保姆,我小时候生病,害怕打针也讨厌上医院,你猜我姥爷怎么做的?我姥爷和我一起吃药的。我姥爷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他既然能放心地把这么大的家交给你,自然是信任你会像他待我一样待我,我姥爷相信你,我相信我姥爷,所以也很相信你。”
“顾寒声,我没开玩笑,我真挺伤心的,你再跟我胡闹,我就生气了。”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又掉下来了。
顾寒声没做声,盘腿坐起来,胳膊肘拄在自己膝盖上,忽地有那么一丝长辈的意思:“洛阳,你现在看看我,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洛阳一阵懵,说:“你开什么玩笑?”
顾寒声“嘘”了一声,拉过洛阳的手,贴放在自己心口,眼尾一挑,神态恬然。
洛阳吃了一惊,心道顾寒声莫非是个千年公狐狸精,见他长得这么好看,专意来吸他精气要炼形的。当下急忙把手往回抽,但他的手掌忽地如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扯住了一般,收不回来。没过不久,有一股极其浓郁的白雾自顾寒声胸臆间缓缓溢出,都绕至洛阳手指间,牵缠羁绊,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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