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_向小舜【完结】(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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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得不看到,任何人穿过上帝的黑暗,抵达上帝光明面前并进入它,和它完全融为一体,都是迟早而已的事情。并不是宇宙在时间上开始于上帝光明和黑暗,也不是宇宙和万物在时间上会终于上帝的光明和黑暗,而是,任何人,任何存在者,都最终能够甚至于必然见证上帝的黑暗和光明,穿过上帝的黑暗和光明,与上帝合二为一,当他(它)们和上帝合二为一并发现自己就是上帝本身的时候,也就达到了他(它)们存在的巅峰,同时也将终极真理揭示出来了。然而,看那上帝的黑暗和光明就知道,多少人、多少众生都一定会是仅仅在感觉到上帝的黑暗和光明的时候就转身逃走了,很多人、很多众生甚至于因恐惧和脆弱而逃走了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逃跑者和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当了一个逃跑者,如此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之后,才有可能像我这样坦然而平静面对上帝的黑暗和光明,坦然而平静地向上帝的敞开自己,坦然而平静地走向上帝。看那光明和黑暗的伟大、庄严、壮丽、灿烂与辉煌,就可以知道全人类也只有极少数的人才可能如我这样站在它面前直面它,绝大多数人仅仅在知觉到它而还根本没有意识到它时就会逃走,不管这一逃会掉到什么样的陷阱、暗洞、深渊里去,会去遭受什么样的苦难和犯下什么样的罪恶。

  我也不得不看到,实际上,进入上帝的黑暗和光明的过程,和上帝完全结合的过程,发现自己不是别的就是上帝本身的过程,就是一个死亡和消失的过程,死亡和消失为虚无的过程。

  这还不是我们一般所说的那种死亡,在生活中不是每天能见到也能经常见到的那种死亡,有可能,生活中经常能见到的那种死亡只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站到上帝的光明和黑暗面前,我们可以选择进入上帝的黑暗和光明去揭示和见证最高真理的机会而已。大婆所说的那种生死轮回完全有可能是真实的,我们每个人都注定经过无数次的对上帝的光明和黑暗的逃离才最终会有一次去完全进入上帝的黑暗与光明,如此,每一次的逃离就是一次生死轮回。上帝的黑暗和光明,最高真理就有那么伟大,我们作为人也就有那么脆弱,我们全都要经过反复不知多少次的放弃这个机会、不珍惜这个机会之后,才有可能抓住一次机会。

  对那光明的畏惧,对上帝的畏惧,一定是我们根深蒂固的畏惧,是我们一切畏惧的本源,一切畏惧都来源于这种畏惧。这种畏惧就是对死亡和死亡的死亡的畏惧,对虚无和虚无的虚无的畏惧。因为我们总是在世的并且是作为世间一物而在世的。我们也就注定把仅仅作为世间一物的自己视为完全的和全部的自己。不难明白,即使我们作为超生命而可以随时静观上帝的游戏的时候,我们也还是这样的世间一物,只会在那么些有限的时间内忘记了时间和自己地静观和完全性地参与上帝的创造。作为世间一物,我们是被支配的,我们的存在的样态,说具体点,也可以说,我们作为一物的幸福,仅在有限的意义上才能听从我们自己的意志,因此我们不但要生存、有生存而且生存是艰难和痛苦的。为了维持我们的生存,我们可能会更加走向把作为是世间一物的自己视为全部和完全的自己,这样我们的痛苦和苦难,还有罪恶,还会加倍。我们的生命状态越低级,我们就越是如此。而上帝的光明的到来则是揭示我们的本质真相并非是这样的物而是上帝的到来,也就是我们作为这样的物的“死亡”的到来。而我们视作为这样的物为全部和完全的自己、本质的自己的观念太根深蒂固了,所以,我们也注定逃离这上帝光明,无数人在仅仅感觉到它的时候就逃走了。在这七天七夜里,我看着上帝的光明,我们沟里的人们的形象也都好像被从未有过的光明照亮了一般地在我面前,从这些形象中我看到了多少悲惨,多少可怜,虽然我是如此平静在看着他们惨不忍睹的形象,看着他们惨不忍睹的生存,但是,几乎可以说,我所面对的上帝的光明之强烈、之壮丽、之辉煌达到了什么程度,他们的惨不忍睹就显现到了什么程度,似乎是上帝有多么伟大,他们就有多么悲惨。而这种悲惨的根源就是他们对上帝的逃离,他们必然对上帝和上帝的光明有这种逃离。他们都是悲惨的,但他们每个人的悲惨都是不一样的,这是因为他们对上帝的逃离在每个人那里是不一样的,既有程度的差别,也有形式的不同。我看到自己也是悲惨的,我之所以也许比他们好点,只因为我并没有如他们那样如此逃离上帝的光明。他们多少人逃得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逃离的行为,多少人甚至于在死后都不会知道自己逃离过和为什么逃离了。没有上帝和上帝的光明——我这些天中面对的这种光明——就什么也不会有,但是,对上帝和上帝的光明的逃离却是我们注定的命运。我这些天中对上帝光明的趋向和观看,不一直也都包含着对上帝光明的逃离在内吗?不过,相反的力量也存在于我们心中,这种力量就是对上帝和上帝光明的向往。我身上这种向往不只是在这七天七夜里,在从我来到这世上到现在的所有岁月和时间里,它都在起作用,就是它把我引到今天的。这种向往完全地存在于所有人和所有存在者身上。

  上帝的光明不管有多么伟大和可怕现在也是如此清楚地摆在我面前的,在这个伟大面前,我们作为人和存在者的脆弱性也是如被最强的光给最清楚地照显出了的,我们克服这种脆弱性的艰难,我们注定经过无数次的反复和逃离才可能真正面对这个伟大也是一清二楚的。

  走向和走进上帝的黑暗和光明的过程,就是我作为张小禹,作为一个人和生命彻底死亡和消失的过程。这不是真正的我的消亡,真正的我是不可能消亡的,这只是揭示我是那个虚空、那个绝对意识、那个上帝,从来是也永远是,而那个叫做张小禹的,只是这个虚空之中一个转瞬即逝的幻影,用来愉悦这个虚空的整部大戏小小的一部分。这个虚空虽是虚空,却是绝对的感觉,绝对的意识。意识不是我作为一个人长的那个大脑的功能,意识就是我的真实本身,就是上帝。

  所以,走向和进入上帝的黑暗抵达上帝的光明的过程,也是我作为一个人的身体,我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细胞全都化为虚无,直接化为虚无,至少是化为无限接近虚无的、我整个人转化为一团光的过程,如果我敢走进光明里面去,连这团光也会消失,说不定有人都能够真看到我化成一道光飞向空中而去,从此无踪无影,位列于那些超生命中把上帝的光明和黑暗静观千年之后再说其他(面对上帝的这光明和黑暗,我感觉到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更应该去做到的,它是人最高的使命和责任之一),而其他人只能看到我只给人间留下了我穿过的衣服或最多还有我的毛发和指甲让他们处理。看那光明和黑暗,就知道这个过程是那样伟大,也会那样艰难那样痛苦,不完全、彻底、干净地放下了一切,一切对于他都什么也不是,谁还可能走进那黑暗,走向那光明。是的,那光明和黑暗就是我的梦,我的幻象,可是,只要我们还没有完全放下,它们对于我们就会那么可怕,就会显得那么可怕,我们有多少没有放弃,它们就在多大程度上对于我们显得可怕,多大程度上是我们恐惧和逃离的对象。所谓完全放下就是完全从精神上、心理上、灵魂上明白和认定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幻象而已,没有必要和它们较真。当然,这和玩世不恭,对一切都无所谓风马牛不相及。所以,相对世间我们经常能见到的人的那种死亡,只有这种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我们经常能见到的人的那种死亡,有可能只不过是人生的一个中转站,而目的地就是这种死亡——走向并走进上帝的黑暗和光明,眼睁睁见证自己和一切就是“虚无”,从来是且永远是,眼睁睁地见证存在就是上帝的狂欢,而自己就是上帝,眼睁睁地见证存在即虚无、虚无即存在,而自己就既是存在又是虚无,眼睁睁地见证最高真理,眼睁睁地见证自己就是那最高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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