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
“来吧,小旗,你也来。早点解决吧。”
降旗茫然了。这是当然的吧。就连特意前来此地的关口,都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第一次见面的侦探与牧师之间,彼此好像右什么默契……
——到底埋了什么东西?
在白丘的前导下,所有人走到屋外。
穿过们的时候,关口追上榎木津,小声地问:“小榎,到底埋了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知道还那么嚣张?”
“京极堂这么说了。但是埋的是箱子,箱子。小关喜欢的箱子。”
白丘绕过建筑物旁边,来到后院。
看来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圣地。
“降旗,还有各位。虽然我这个样子,但也还是个基督徒。我拼命地学,拼命地想,努力虔诚地信仰。但是要问为什么信仰,是因为畏惧内心深处的某个东西。那个,救埋在这里。”
牧师说着,站在大汽油罐旁。
“降旗,那天,我醉倒的那天,我真正像跟你商量的,是这件事。”
然后指着地面。
因白丘的指示,降旗准备了铲子。降旗始终不发一语,很紧张吧。
“看,小关,那边的河童也是,你们在做什么?到底为了什么带你们来?赶快挖啊。”榎木津说。
明明刚才说了要自己挖,真是任性而为的家伙。但是关口很想看看,将这位诚实聪明的牧师拉往那一侧的神圣遗物是什么,结果铲子转到关口手上。
“挖掘这种工作,不是猴子做的,是狗吧。”
伊佐间这个笑话,没有人笑。
在没体力的关口差点断气前,那东西救已经隐约出现了。看来埋得很浅,好像是用破烂不堪的不包起来的箱子。
“亮,这是……”
“是的。”
白丘从关口手上接过铲子,自己挖了一下,将铲子放在旁边,再用手扒开泥土,将东西拿出地面,是个一尺五寸左右的方形物体。白丘拍掉布上的土,解开绳结。像是个桐木茶具箱,用纸带封印着。
关口不禁想起上次的事件。
“这是那个箱子。”
“那个箱子?”
“那个神主拿的箱子?”
“亮,莫非你,这,那时说的……”
“对,大家好像都知道了。这正是,让我小时候受到打击的东西,正是那件东西。”
白丘撕开封印,拿开盖子。
所有人往里面看。
但是里面没有骨头,只有很多用紫色绢布包起来的东西。
“亮,你再怎么也不该把这种东西……”
降旗充血的眼睛望向白丘,快哭出来的表情:“为什么要收着这种东西!”
白丘的眼镜后面,充满悲伤的双眼,轻轻地笑了。
“我受到委托,那时我说了吧?已经可以说了。天谴已经无法降临于我,因为我已变成要降下天谴那个人的保护者。”
然后白丘作了说明。
在曼陀罗堂倒下的男人——从前那些“污秽神主”的其中一人——白丘救起他时,已经奄奄一息。
一察觉那男人就是当时的“污秽神主”,白丘受到非同小可的打击,即使如此——或者该说,正因如此——他无论如何都想救助这男人。当然,这是白丘的个性或说身为牧师的职业病,不论是谁,最重要的是以人道为重。不,身为想成为虔诚信徒的人,白丘无法见死不救吧。
然而,男人拒绝了救援之手,他抱着随身行李,顽固地拒绝了。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下行李,结果,白丘连同行李一起背着,总算搬到这里——饭岛基督教会。
背着男人的白丘,心中五味杂陈,这是当然的吧。虽然从未说出口,但那是几乎左右自己人生的重大打击,而白丘却背着打下这一击当事人,和打击本身。那重量比实际沉重,心脏如擂鼓般响着,眼前几度变得一片白晕。明明正值寒冬,额头上却浮出好大颗的汗珠。再说,他脚伤尚未痊愈。当时,白丘还处于没有拐杖救难以行走的状态,事实上,白丘在背着男人时,根本忘了自己的脚伤。拐杖也在途中丢了。
白丘让男人睡在圣堂里。
然后,男人发现了十字架。
“这里似乎并非身为异教徒的我该待的地方。”
“生命的尊严不变,不可动摇。现在,吃点什么……”
“不,我不能接受贵重的食物。”
“你在说什么?这种时候才需要分享。我很健康,不要担心。”
“不,我就快要死了。在这种地方,会玷污了你的神吧。再说,施舍将死之人是没有用的。”
“主在所有人面前是平等的,不是我的神。即使对你……”
“抱歉,谢谢你的亲切,但是我有我的神。”
“啊……”
白丘想起来了,自己面对的男人是神主,而男人带的行李是……
男人说:“我不是很懂,但听说你们的神复活了。”
“那是……”
说明是没有用的,白丘这么想。并且不论有多大的意义,复活就是复活,在异教徒眼里看来,不过纯为奇迹。
男人的脸极为痛苦地扭曲着,上气不接下气地继续说。
“我死了没关系,但是志愿未成,就此死了的话,无颜见先我而死的同志。”
“你不是异教徒,当然也不是赞成国家神道的人吧。在临死前,被你所救——说不定这也是种引导——拜托你,拜托。听我说,我的悲愿。”
“他的悲愿是什么?”关口忍不住问。
“那是——神的复活。”白丘严肃地回答。
“你说什么?亮!你,那么,你是说有解答了吗?你是说你的推理——那个西行法师的故事——你猜对了吗?”
“对,猜对了,降旗。他们收集了分散在全国各地的骨片,企图让他们的神复活。”
“神有骨头啊?”
“因为死灵有血啊。”
对于榎木津这少根筋的问题,伊佐间的回答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此时,关口没有心情谈笑。他眼睛紧盯着箱子里的包裹,耳朵被白丘的话语囚禁了。
“男人把身后的事托给我之后,死了。”
“身后的事?”
“头,头一定在这一带——那男人这么说。这里面除了头盖骨,有整副的人骨而不足的部分在逗子……”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地方。”
“听说是循线找来的。本来有头盖骨,那男人追着那个来,然后终于来到这里,用尽气力。我……”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京极夏彦 京极夏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