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你们这些人!我的事情……”
“很清楚,宗像贤造先生。”
“什么!宗像!”
“民江的……”
“不要动!子弹还有很多发!没错,在下正是宗像贤造,那又怎么样!”
“你的误解最多,正想要纠正你的想法呢。”
“我误解什么了?随便胡搞的话,我可不饶你!”
“话说回来,还真是华丽的出场啊,跟我的兴趣不合。你在隔壁的……对了,地下回廊也连到稻荷神社那边吧?小时候在这里长大的你应该知道。”
“少罗嗦!”
“不听我的话,会后悔,可是无法挽回的。”
这个男人在这种状况下,恐吓依然沒用。
“在此开枪是不智之举,桃囿馆里有警察待命。听到有人开了两枪,警察应该已经差不多到外面了。”
“我知道,所以只有现在。要杀朱美只有现在!”
“朱美?哪一位朱美?”
“佐田朱美啊!让我妹妹背负杀人的罪名,还残忍地杀了她,又逼得我双亲自杀的女人!杀人狂佐田朱美!”
“喔,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想拖延时间吗?拖到警察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不然射杀所有人也没关系,我反正准备一死。”
“这可伤脑筋了,我的工作还没结束。木场修!石井警部!你们在这里吧。”
“在。”
“把板门关上。如果警察来了,石井先生,请指示不要他们进来。”
“你……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不懂状况的警官进来了,会破坏尚未完成的驱魔行动。我的用意在此。”
“但是……”
“不赶快照我的话做,这个人真的会开枪,我还不想死。”
“可是这么暗,能打中谁啊?”
“这个人沒那么笨,他一定准备了照明用具。”
突然亮了起来。
“你很清楚嘛,正是如此。赶快把门关起来!”
男人——宗像贤造的腰上吊挂了两支特大型手电筒。他打开手电筒,一口气照出堂内的一切,显露出其异样的身影。
贤造手上拿着一把猎枪,好像还背着一把。
“来吧,朱美,过来这里。是你自己叫我来的,既然如此,干吗那个态度?你以为只要说对不起,事情就可以解决了吗?”
“贤造先生,你好像直到最后都在‘满洲’,所以应该是移送到西伯利亚的俘虏收容所吧。那么回来应该是前年的四月喽,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
“哼,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阴阳师。”
“阴阳师?”
“顺便告诉你,我是侦探!”
“什么啊,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我怎么样不管你们的事吧。”
贤造架好猎枪。
“有关。因为你今年十一月来到逗子,才会发生了可以不必发生的事。再晚个几天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你为什么来这里?”
“信啦信啦,朱美写信给我,谢罪的信,所以我全懂了。前年在返乡船中,我充满活着回家的喜悦,因为还有很多人留在西伯利亚呢。但是没有人来港口接我,身上有伤的我,连回故乡都很辛苦。结果,从地狱般的收容所,抱着不如一死的心情回来了,等着我的只是空无一人的家。没有人告诉我原因,大家刻意疏远我。当我知道父亲和母亲切腹自杀,简直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知道民江因杀人而被通缉。我沒工作,也不想工作,每天过着乞丐般的生活。在今年夏天,我收到一封信。”
京极堂看着两位朱美。
佐田朱美说:“是我寄的,我知道民江的哥哥回来了……”
“你又装傻啊!”
“信上写了什么?”
“写她杀了民江的事,无论如何都想见面谈谈。我稍微查一下就都知道了,这家伙是民江被通缉前的嫌犯,所以把罪嫁祸给民江,等她被通缉后再杀掉。于是案情便陷入谜团。”
“然后呢?”
“我把房子处理掉,带着所有财产出来了。”
“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杀掉?”
“最初半信半疑,但是……”
“你看到了杀人现场,对吗?于是确信了,接着便思考复仇的方法。因为实验了两次成功了,第三次便实际执行了,也成功了,但在最后情势逆转,你的计划挫败了。”
“对,你怎么会知道?”
“你的计划真的非常奇特。但是拥有那么奇特想法的你,却作出如此野蛮粗野的举动,又是怎么回事?情况再怎么危急,整个来龙去脉还是稍显粗糙。”
尽管堂内如此明亮,京极堂还是一个人隐身在黑暗里。
黑暗的祭司向前迈出一步。
“鹭宫先生,还有文觉长者。这个人也是你们这些无聊的妄想被害者之一。好了,该怎么落幕呢?”
台上两人沒有出声。闪光摇曳,甚至无法看清楚妖僧与后醍醐的后裔。
“你在说什么?跟这些人无关!”
“对,对的,贤造,你还记得我吗?我,我是周三。你……你的双亲……”
“对,宗像新造先生是文觉长者弟子中最接近悟道的人,所以早早脱离阵营了。但即使如此,鹭宫家的诅咒还是强到让他交出了女儿。连文觉大人都亲自上阵了呢,降旗先生。”
“啊,是。”
“你窥视到的大正震灾时的法界髅修行僧中,有宗像夫妇。你记得的是这位文觉大人,以及女方是贤造先生和民江小姐的——母亲。”
“那……那么,那个!”
降旗僵住了,然后又一种极不自然的动作看向朱美。
“你……你在说什么胡言乱语!算了,闪开!”
贤造重新架好猎枪,摆出预备射击的姿势。
连关口也紧张起来。但是多余的神经过于敏感,使得大腿内侧抖动起来,连带使外套飘飘然摇动,异常地可笑。
一柳像是庇护两位女性似的向前。
京极堂靠近他们,将一柳推倒一旁,站在女子前面,用响亮的声音说:“来吧!贤造先生,瞄准这里!”
贤造面对着的,右边是宇多川朱美。
左边是佐田朱美。
贤造故意用很大的动作将枪口转向。
“瞄准了!替身也没用了!直接杀掉你。”
“这个是你的目标吗?”
京极堂抓住宇多川朱美的肩膀,拉到自己面前。
没人懂他的用意。自称宇多川朱美的女人只是低着头发抖。绵密的空气突然拉得好紧,时间的流动静止了,关口吞了一口口水。枪口越过须弥座,直直地对着宇多川朱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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