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冢先生确实把宇多川老师送到住家门前了吗?”敦子问道。
“嗯,好像不是住家的正门吧。那个什么的,叫山道吗?宇多川的家在那凿山辟建的山道上面,车子没办法开上去,所以听说在山道入口的地方让他下车了。那条路是到宇多川家的唯一道路,宇多川自己说山道入口就等于到家门口了。哎呀,事实上途中有条岔路,好像可以到隔壁邻居家,但因为无法穿越整条道路,所有就只能到自己家或邻居家。”
“虽然如此……”
虽然如此,关口的心境并未产生太大的变化。与关口分手后,宇多川直接回家,然后死了,只是时间稍稍往后延了一点而已。阴郁的心情并不会因此而开朗起来。
木场继续说:“说到被害者之后的行踪,下了车的宇多川爬上山道,应该是不会错的吧。户冢遇见了平常见不到的作家老师,激动之余,目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假设宇多川没有在户冢回家前在中途躲起来,等户冢走后又回头下山,就一定会回到家吧,因为这么晚了也不能去邻居家。还有,直到尸体被发现为止,至今没有人在二号凌晨后看到宇多川,目前警方似乎判定他没有出门。”
“我记得宇多川老师说,拜托邻居太太注意他的夫人。”
敦子的不安似乎也无法消除,不像平常一样伶牙俐齿。
“啊。邻居——叫一柳史郎,工作室……什么?啊,是卖家庭用药的销售员。就像福山县的卖药商一样。邻居太太好像确实受宇多川之托,注意他妻子的状况。事实上,一日那天听说待到很晚。等到过了十一点,宇多川一直没回来,所以就回家了,这是邻居太太的证词。然后有关被杀害当天的事——这还在调查中,正在做笔录吧。啊,听说邻居太太因为隔壁惨剧的打击,卧床不起。”
“那么……凶手……”
“是朱美应该错不了吧。”木场断言。
“理由呢?”
“很多啊,罪证如山。如果有目击证人就更完美了,没什么好怀疑的。”
“为什么?”
关口假装无法被说服的样子。当然凶手一定就是朱美,对于这点关口已经放弃了。不过,就这么说“是的”、“对啊”,也太不近人情了。
一方面站在应该指出朱美可能犯罪的状态,但又无法指责,这样的关口,不希望朱美是凶手的心情,是对自己的一种辩解。
“朱美不是凶手的可能性是零吗?”
所以关口才先表示不满的情绪。
“你很钻牛角尖。当然不是零,但几乎是零。不,应该是很难怀疑其他人吧。”
木场沉默片刻,然后依序举出被认为是证据的状况。
“首先,接获报案的搜查人员到达时,玄关门转扭式的锁从内侧锁着,还细心地扣上门闩的样子。不管朱美是不是凶手,这个工作应该是朱美或宇多川本人所为。如果是宇多川做的,那凶手就是朱美,如果凶手是外来的侵入者,那就是朱美在凶手作案逃离现场后上的锁。”
“无法从玄关以外的地方出入吗?”
“好像不行。那房子像这样,盖得好像被水沟夹住似的。唉,虽然有庭院,但因为是山道,像断崖一样,高度好像很高,所以有点勉强吧。因此,无法从两侧侵入。”
木场从口袋掏出香烟和火柴盒,放在桌上说明。
“这是山,这里好像盖得像被夹住一样。”
“这两侧,从山上侵入呢?”
敦子用食指摸摸火柴盒背面。
“哎,不可能吧。也不是不可能像登山家一样从断崖上爬下来。只是,实际上似乎是不可能的。再加上没有从山上走到房子那边的痕迹,也没有断崖下来的痕迹。还有,这一边……”
木场也用食指指着香烟和火柴盒的间隙。
“真的是断崖,下面是海。要从这一边上来下去,更困难。”
没有玄关以外的出入口,然后玄关……
——从内侧上锁?
“喂,”木场说。“所以只要是从内侧上了锁,那么在里面的人就是凶手,或是凶手逃了之后,在里面的人上了锁,可能性只有这两种。很难想像是后者吧?”
的确很难想像。丈夫在眼前被杀,或是发现丈夫死掉后,慌慌张张上了锁,把自己关起来——普通人并不会做这种事,反而是打开锁逃出去才对吧。因为凶手有可能还留在屋内。然而……
事实完全相反。如果说受到惊吓而动弹不得,还能理解,但是转上锁,还扣上门闩,如果能采取这般冷静的行动,正常人应该会报警吧。无法报警至少不会紧闭门窗,不过……
——朱美并非处于正常的状态。
即使丈夫被某人杀害,如果她无法正常地认知这件事实的话,会怎么样呢?
比如说——
当时朱美受到所谓死灵造访的幻觉侵袭。
为幻觉所苦,恐惧之余更谨慎地上锁……
——这是有可能的,绝对由此可能。
关口说出自己的观点。敦子说“原来如此”,表示同意。
木场也点头说:“嗯,对你而言,还真是很不错的意见呢。”
木场接着说:“正是如此。锁的问题就只是这样,这并非密室杀人案。里面有活着的人,并且那个人有可能做出异常的举动,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只能说事情就是这样。”
木场抽出一根烟,点上火。
“所谓‘就是’是?”
“就是说锁什么的,完全无所谓。”
“无所谓?”
木场说:“对啊。哎呀,听我说。抵达现场都还好,但上了锁进不去,对吧?哎,因此,据说调查人员猛力敲门。沒回应,就破门而入。叫也没人出来,于是就进去了。从走廊向前走,逐一确认房间,嗯——面对庭院的客厅。就在那里,嗯,中间靠走廊侧的那个什么,哎,叫什么无所谓啦。总之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宇多川和在一旁恍神的朱美。”
“她在尸体旁恍神吗?”
“对……好像是。宇多川像这样趴倒,断气了。听说调查人员摇晃她,确认是否死亡。确实死了,因为尸体已经开始僵硬,于是立刻认定死后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以上。关于这点,与解剖验尸结果对照,确认是正确的看法。据说搜查人员发现时,应该是死后三十二三个小时。”
“这么说,被发现是在四号的清晨——四点或五点左右?”
敦子的算术很快,关口才正要开始计算而已。
“嗯嗯。听说是早上五点二十分左右。从尸斑的状况判断,死后尸体并没有被移动的痕迹。在那种地方,以那种姿势被杀害了。是有一点点拉扯移动的痕迹,也认定有些微争执过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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