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佛之宴:备宴_[日]京极夏彦【完结】(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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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言之,工藤这个人与其说是偷窥春子的房间,更接近紧跟着春子行动。

  二十四小时整天都被黏着,光是这样就教人受不了了。不仅如此,连回到房间以后也被偷窥,确实会叫人发疯。

  “所以你才会说监视啊……”

  就连处在组织监视下的军队盛会,也有独处的时间。关在单人房间的囚犯,也不会被二十四小时监视。即使是生活邋遢随便得被人偷看也不在乎的木场,也不愿意在独处时被人盯着瞧。虽然春子已经不是少女了,但她毕竟是个未婚女子,一定感到忍无可忍吧。

  而且还不只是被看而已。

  还将看到的内容写成书面报告送过来……

  ——到底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这人真是脑袋转不过来呢,春子一开始不就说她在烦恼这个问题了吗?”阿润恨恨地说。

  她说的没错,但木场当时没在听,有什么办法?缺少线索的话,本来懂的事也听不懂了。要是以成见来填补缺少的部分,故事很容易就会变形的。

  写了一大堆后,信件这么作结:小生全都知道/千万小心……

  好阴险。

  不,不是这种问题。

  “看到这封信,我真的吓坏了,可是又无从回复。就算想和别人商量,一想到我随时都被他监视着,也不敢去找人。不知不觉间,一个星期过去……我又收到信了。”

  “内容是什么?”

  “我这七天以来的行动。”

  “然后内容全部都……”

  “全部都说中了。”

  “全部……?后来收到的信,也和一开始的信一样,呃……所有的事都详尽地……呃,写得一清二楚吗?”

  “嗯,一张信纸一天份,用小小的字写得密密麻麻的……总共有七张……”

  “从早到晚?”

  “从起床到就寝。”

  “那表示那个叫工藤的人一整天……不,一整个星期都紧跟在你身边,连眼睛都不阖地……?”

  就算是充满执念的刑警,也不会单独一个人像那样如影随形地盯梢。

  “那你怎么做?”

  “我……无可奈何。我也试着委婉地找厂长商量,但是因为那种内容,我觉得不好意思,不敢拿给他看……”

  上面写满了自己的私生活,这很难启齿吧。

  “结果就这么不了了之,同事也没有半个人当成一回事。就在这当中……又……”

  “又收到信了吗?”

  “是的,后来也每隔一星期收到一封。”

  “每隔一星期?意思是……信件还一直寄来吗?”

  到了这种地步,只能说是脱离常规了。

  “那些信一直……难道现在也还继续收到吗?”

  “嗯……上星期的……还有收到。”

  “这……唔……我想想……”

  虽然莫名其妙,但相当棘手。

  木场抚摸着下吧的胡茬,阿润眼尖地看见他的动作,马上插嘴说:“喏,你看,这件事很不寻常吧?一开始认真听人家说话就好了嘛。”

  “哪里好了?不管这个,到目前为止,总共收到了几封信?”

  “从二月开始就一直收到,嗯,前前后后已经收到七周份了。”

  七周份——四十九天,将近两个月。

  “那么,工藤那家伙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监视着你?”

  “问题就在这里……”春子双手手指在吧台上交握。“……我刚才说过了……我……不觉得被人盯着。”

  “可是……不盯着你,就不可能知道那些事吧?”

  “是的,可是……”

  “哪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他都写得那么详细了,肯定是看得一清二楚。那表示他躲藏在建筑物的某处吧。”

  “可是……并没有那种迹象。”

  “我想想……你房间的隔壁是不是空房?”

  嫌疑犯住在公寓的话,警方通常会租下邻室,进行盯梢。

  “呃,我住的公寓是工厂宿舍,两边都有住人,是和我年级差不多的女工,工藤先生是在不太可能潜伏在里面……”

  “可是有天花板吧?或是地板下方。”木场说道。

  阿润从旁边探出头来,简慢地说:“又不是忍者。而且这又不是说书故事,可不可以讲点像刑警的有用意见啊?你那种话旁边的小孩也会说。”

  “可是地板下面和天花板里面都是潜伏的惯用地点,其他还能从哪里进去?喂。”

  “呃,我的房间在一楼,没有地板。而且那是二层楼公寓,我想天花板里面也不太可能,上面的房间也住着同事……”

  “公寓对面是什么?”

  “是工厂。”

  “那就是潜进工厂里面,拿望远镜之类的偷看吗?”

  “这……自从收到信件以后,我也开始警戒,用布和报纸贴住窗户,外出时也记得检查门锁,而且工厂也只是一栋简陋的木造房屋,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可是啊,缝隙是到处都有的。”

  “这个刑警真是满口蠢话。听好了,假设——只是假设——假设那个叫工藤的人真的就像你说的,像石川五右卫门(注:石川五右卫门,?~1594,安土桃山时代的大盗贼,1594年被捕,在京都三条河原被处以锅煮之刑,后来成为许多戏剧的题材)似地躲在某个地方,一整天监视者春子好了。那这里都还不打紧,问题是,那样工藤自己要怎么过活啊?他要睡在哪里?要怎么吃饭?要怎么洗澡?”

  “我怎么知道?那个人累的话就睡觉了吧,醒来就起床了啊,饭哪里都可以吃,人不洗澡也不会死。”

  “两个月不洗澡?”

  “前线可没有澡堂。”

  “工作呢?工作怎么办?”

  “笨蛋,要是继续工作的话,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偏执狂般的事情来?”

  “他继续在工作。”

  “是的,工藤先生似乎非常守本分地继续配送报纸。因为是厂长替我申诉的,他自己也很在意,说有时候会去派报社看看。他说工藤先生在那里夹报,或计算份数,工作得相当卖力,所以……工藤先生不可能成天监视着我。”

  “这确实……”

  ——不可能吧。

  那样的话,是做不到这种事的。

  “会不会是有人假冒工藤,做出这种事?”

  “是的,我也怀疑过这一点。可是问我会是谁?我完全没有头绪,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再说,我刚才也说过了,就算不是工藤先生,我身边的环境也不可能让人偷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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