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为片假名表记,ミカワリ婆(mikawari-baba)。〕
〔※原文为片假名表记,ミカリ婆(mikari-baba)。〕
这个身变婆是个神秘的妖怪。它虽然是在事八日晚上拜访家家户户的恐怖妖怪,但又说它会保护儿童免于火难,似乎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东西。
神奈川一带认为它是在事八日晚上前来借蓑衣(mino)的妖怪,所以套用蓑借婆(mikari-baba)这样的汉字称呼,但原本是否如此,无法确定。千叶一带,说到mikawari,有斋戒闭关之意,所以我认为它的名字应该是由此而来。因为是在斋戒闭关之夜现身的老太婆,所以叫做mikawari——这样比较说得通。
没错。
不管怎么样,事八日的夜晚也是有妖异之物徘徊的夜晚、是妖怪的夜晚。
所以家家户户必须关紧门窗,斋戒闭关才行。
「那……这座村子现在正在进行事八日的……」
这片寂静是……
「斋、斋戒闭关吗?」
「是啊,这还用说吗?」老师说。
「什么这还用说……难道会有身变婆出现吗?不,那真的是今天吗?日期对吗?」
「所以说啦,日期本来就有点乱,有时候是一月八日,或是二月十日,有三月也有十一月,不尽相同。斋戒闭关的日子有时候也是八日晚上或前一天——七日晚上,再加上历法修订,变得更加混乱啦。就算今天是这个日子也不奇怪啊。再说……」
老师像发言的学生般举起右手。
「那个笼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那是避邪物。不,是用来驱逐事八日的一目小僧的。」
「哦……」
我想起来了。
事八日会出现的妖怪,不只有身变婆而已,还有小僧。而且这小僧也并非全是些特殊的妖怪。
最有名的、最亲近人类的妖怪也会来访。
例如……大眼或是八目小僧、三目鬼。横滨那里,跟着身变婆一起出现的妖怪有时候就是八目小僧。虽然称呼和性质都不尽相同,但身变婆以外的妖怪,大多数都是眼睛特别多或特别少。
换句话说。
在事八日拜访各村庄的妖怪,似乎有着眼睛数目异常这个共通点。说到眼睛数目异常的怪物中最广为人知的一个……
没错。
就是一目小僧。
我完全忘了这个应该第一个想到的妖怪。事八日也是一目小僧拜访的日子。不不不,有些地区除此之外,事八日还是单足怪物或神明拜访的日子啊。
说到单目单足……这不就是老师的专门领域吗?
「这……是驱逐一目小僧的避邪物?」
老师撇下两边嘴角后,莫名起劲地说:
「是啊。这个笼子是因为靠近家里的妖怪跟厄神一看到笼子,发现它的孔目非常多,就会吓得逃走,所以才挂在屋檐下的。沼上你应该也知道啊。因为事八日会来的妖怪,大半都是独眼嘛。看到竹笼,心想自己实在打不过孔目这么多的家伙,就会落荒而逃吧。三目、大眼或眼睛很多的鬼,这类妖怪也是一样的。不管眼珠子再怎么多,都多不过竹笼的孔目嘛。这就跟笼目纹可以用来避邪是一样的。这个粗目笼就是事八日的避邪物!」
没错。
我似乎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格枝、沙丁鱼头在节分等时候也会当成驱邪物插起来。但追根究柢,节分和事八日是非常相近的习俗。
「那,这座村子现在正在戒斋闭关期间?」
「是啊,就是这样。」老师起劲地说,「这、这座村庄全村一起进行戒斋闭关。我们在这种时期来访,不折不扣就是来访神呢。」
老师毫无意义——真正是毫无意义地「叽叽叽」地笑了。
——什么来访神。
就算要比喻,也没人自比来访神的吧。
如果真要比喻,也不是来访神,顶多是瘟神吧。我们两个还比较适合受人忌讳厌恶,一看到竹笼就吓得落荒而逃的角色。
「村子在斋戒闭关的话,只敲个两三下门,人家是不会开门的吧。」
「那……」
人家不会让我们进去吧——我呢喃。应该吧——老师异样干脆地回答。
「斋戎闭关期间,不能工作也不能外出呢,这是规定。因为斋戒必须一心洁斋沐浴,乖乖待在家里嘛。不能随随便便接待外人进去。」
「可是,现在是昭和时代耶。」
「你真笨。」
「你说什么?」
「我说你笨啦,沼上。你看了还不懂吗?全村的门户都关着,都做得这么彻底了,对这个村子来说,事八日——嗳,我是不晓得这村子怎么称呼啦——是非常重要的活动吧。若非如此,才不可能在这昭和时代,从这种时间就关起门户乖乖待在家里啊。在这个村子里,上古的禁忌还是现在进行式。那他们不可能让我们进屋去的。」
的确……这状况感觉如此。
这类年节活动就算还保留着,大部分也都已经沦为形式,但是在这里,似乎仍然发挥着机能,这一点就像老师说的吧。
可是。
「等一下。」
「什么?等什么?」
我将斗笠从头顶取下。
脑袋一下子冷了起来。
「我说啊,老师。」
「什么?」
「假设今天是这座村子的斋戎日好了。」
「就跟你说是斋戎日啦。这怎么看都是斋戒闭关中嘛。」
「如果真是这样,村人绝对不会外出吧?」
「不会啦,你很罗嗦耶。怎么可能外出?你自个儿看看,就没人外出啊。别说外出了,连工作都没人做,家事也不做呢。香也不烧,连屁都不放,只是静心等待时间过去。这就是规矩。就像你看到的,安静极了。」
「那剐才那个人……」
——是什么人?
我望向男子离去的方向。
宛如绵花染上淡墨般的黄昏景色逐渐暗去。就连男子消失的尽头处究竟有些什么,我都已经看不出来了。是祠堂吗?竹林吗?或者只是寻常的黑夜?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
不管怎么样。
那家伙都和我们一样,不是这块土地的人……会是这样吗?可是,刚才他那种一身漆黑的模样,我实在不觉得是旅行打扮。虽然我没有清楚看到,因此也不是明确地记得,但不管他穿着什么,那都是轻装。那身打扮,不可能翻越大雪的山路过来吧。他不是村里的人,但也不是来访者。
——不,
若是于斋戒之日在村中闲晃……
——那就是魔物。
一瞬间,我毛骨悚然。
因为那个漆黑男子僵硬不灵活的动作在脑中复苏了。
那不是人类的动作。
那不是这个世上的……
我摇摇头。
脸颊好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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