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中贤闻之浑身僵硬,为这无论如何试探,都没有半分习武迹象少年的惊爆发言一振,顿感茅塞顿开,心头一片清明。他之前常听街头茶馆的说书先生,说深山老林,断崖绝路,常有奇遇。原本他对此嗤之以鼻,没想到今天竟真能遇到。
他松了手,将始终紧握于胸前的剑,放置于行李包裹之上,就地打坐,边回味所得,边空手运功。拓麻看着有趣,却并不敢上前打扰。看多了口水武侠剧,记不住剧情也知道,在别人运功晋级的时候贸然打扰,绝逼会走火入魔,被打扰的和不长眼打扰别人的,都没好果子吃。于是他一反常态地,乖乖的,乖乖的,没有多说一句话,收拾完自己的,就这样放这位少侠自己继续练功,他按照记忆中的山路,沿着溪水,向山门处走去。
山门近在眼前。除了石阶上多了一袋被油纸包紧了看不出是啥的东西,还有一个做工简陋装满水的竹筒。以及,明显苦等多时,几乎要与背景融为一体的李大宫主。
李意生此刻,面朝山门里,并未与拓麻打照面。但依据对自家宫主功夫的了解,估计自己刚踏进山门范围内,人家就知道了。要不怎么他会有种偷溜归来被抓现行的愧疚感。拓麻知道,自己本来就有前科,现在又不听劝到处窜,宫主一定蓄满了一肚子火,就等他回来一句话不对付,马上原地爆炸呢。不能给对立阶级一点可乘之机!拓麻当机立断,闭紧嘴,迈开腿,直接张开双臂,对着背对着自己的宫主,就飞扑了过去,一粘身就如八爪鱼附身,锁紧了宫主颇有韧劲儿的细腰,还混不吝地直接把脸贴在了宫主勃颈上,痴汉般地深吸了一口气,满足般地叹道:“嗯,果然,还是你的味道比较有蛊惑性。”说完,还很胃口大开地舔了一口。李宫主经过了一整天的奔波,又是带人一路轻功上山,又是为找吃食慌张下山,身上的味道肯定说不上好,拓麻的此番行径,有如在公众场所投毒下井,有伤风化的同时,端的是以毒攻毒的绝技。偏偏心中怒火攻心的李意生,就吃他这一套。他们之间的恩怨,说白了就跟热恋约会中的情侣,一位公然迟到三四个小时,还TM是蓄意和故意的,另一位必然怒火中烧。为啥咧?因为你的态度说明了一切,你不止不在乎我的时间,还一点都不乎我呀!然后其中一方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直接来了个法式深吻,然后烟消云散,花好月圆了。转眼间,李宫主的气也消了,脸也不臭了,他把仍像个玉佩般挂在腰上的拓麻,一把搂起来单臂抱在怀里,简单概述了下他下山后略为苦逼的寻食之路。无非是没有阅历的大少爷,四处碰壁的讨饭囧途,让拓麻毫不意外。拓麻也很上道地讲述了他偶遇狂剑柳中贤的大概经过,容易引起争风吃醋和不必要误会的情节,必然是略过了。李宫主听后,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对阿玖的悟性颇为赏识。
拓麻有点遗憾道:“按照原本的时间轴,这会儿天色渐晚,荣小姐烧香还愿后,难拒主持盛情邀请,留下用了斋饭,稍作休息后,家丁家仆和侍女开路,她独自从下山必经之路‘竹林小径’路过,正巧遇到刚杀完人的柳中贤。然后这段孽缘就此结下。我之前所言,并无半句假话。狂剑柳中贤,确实是荣栀的夫君……不过,只是这两人的一厢情愿。以荣慈的为人,纵使不求独生女假如皇室或武林世家,也不会准许她嫁给一个喜怒无常、恶名昭著的江湖狂徒。”
“江湖狂徒?柳中贤的名声如此之差?”李意生之前从未听说江湖有上有狂剑这个称号,但几年后会不会有,还真难说。
拓麻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差,而且是非常差。从荣小姐与他刚相遇的时候,他就把所有随侍人员屠个一干二净,从那时起,他的凶名就和他独一无二的剑术一样出名。你猜,他为什么要杀光那些人?为了抱得美人归?还是简单粗暴的‘试剑’?”李意生略作思索,猜道:“我觉得只是单纯的意外。荣小姐的身份,使得她周围的人,向来是眼睛长在天上。待人接物,从不会谦让和客套,基本上遇到谁,都是盛气凌人、理直气壮。这样的一群人,为人开道,如果正巧与你说的这位,性情不怎么友善、不善言辞的狂剑遇到,你说会发生什么?会不会一言不合就拔刀?还真说不好。到那时候,你来我往,还是一人对三十多人的情况下,武功高强的,战到兴头,杀红了眼,干脆把那些不开眼的全杀了,不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拓麻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但向来不善于应对这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懂其中诸多弯弯绕绕的李宫主,为何突然开窍了?估计这次讨饭下山的阅历,功不可没!值得欣慰的是,与柳中贤的偶遇,造成了一定的时间差,估计这会儿这位大侠还在清潭附近运功,没空跑去竹林先杀人,再拐走美人。预定中最为重要的竹林剧情已悄然改变,就连美人,都早已被掉包,不知道之后的剧情,会怎么继续下去。也不知,要达到何种程度上的‘满意’,他们才能把这个庞大的梦境回收完毕,回到现实世界。
看到阿玖陷入沉思,李意生连忙把他放回到地上。长时间的佳人在怀固然不错,但胳膊上的肌肉却已然消耗不了。他淡淡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要是狂剑遇不到他们,这群人就会顺利归来,与你的形势非常不利。所以不用担心,我早已安排妥当。从你说他们有可能会遇难的时候起,他们就必须死。”
第29章 想念
拓麻此刻的心情是有点复杂的。
这就好比王行云有朝一日,故作深沉地边开车,边按下半扇车窗,指着窗外的林立的楼宇,对拓麻说:“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看,这是朕的子民,可以为你随时去死。”一样的中二病晚期,一样的傻逼得像个奇迹。
但是面对王行云,拓麻敢直接呸一声,怂回去,大不了到时候哭爹喊娘地被那个洁癖往死里揍。但是面对已经睡过的李意生,阿玖却是犹豫的。很多时候,他有点疑惑,究竟李意生是不是王行云的一部分,或者他们两个人其实根本就是一个灵魂在不同环境下的不同产物。他想过去问梦貘,但又怕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宁可就像现在这样,半梦半醒,半知半解,难得糊涂一次。
拓麻也曾尝试过,尽量往好处想他跟宫主的关系,当时很遗憾,不管怎么追忆,他和他少的可怜的前情回顾中,最亮眼的关键词,还是肉体关系。而这种定位,和敏感的自知之明,造就了拓麻对于李意生,谨慎小心,步步为营的态度。这就好比,面对无比熟悉和备有安全感的父母,大多数人敢直接宣泄情绪,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但面对同事同学或一般朋友,尽量还是不敢撕破脸皮,有一说一的。而拓麻和王行云的关系,大概是属于前者,可以不多加思考,随心对待,态度也可以不用那么端正,混不吝;但阿玖和宫主的关系,至少在拓麻看来,却远到不了那个地步。顶多算是处在蜜月期的小情侣,还不算是日久情深那类,顶多算几日速成、上床耕耘比谈心聊天勤快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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