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衣男皱了皱眉,回头看老人和少女。
这时候中年人出声道:“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吧?”
冬至注意到他用的是商量的口吻,不管冲锋衣男也好,中年人也好,他们说了都不算,真正做决定的是少女旁边的老人。
老人看了冬至一眼,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却如鹰隼锐利,被那种眼神看上一眼,冬至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看透似的。
对方微微颔首,对冲锋衣男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后者挺直腰杆,低头答应一声,对所有人道:“到前面找个地方休整一下!”
冬至暗暗松了口气,拉起张行跟在后面。
天昏地暗,全靠前面那几支手电筒开路,冬至不想把手机的电耗光,强忍着拿手机出来照明的冲动,紧紧跟着他们,生怕被甩下。
虽然对方有枪,也不像善类,但怎么都还在人类的范畴内,比起姚斌,冬至宁愿跟他们一起。
走在后面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冬至很快发现这一群人其实是分作两拨。
一拨就是以老人和少女为中心,一共六个人。一个穿着羽绒服的男人走在他们旁边,偶尔交谈几句,看上去有些地位,但他对老人和少女的态度也比较讨好。冲锋衣男带着另外两个人簇拥着他们,则像是保镖。
另一拨则是刚才那个中年人,和另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年轻人。
很古怪的组合,还带枪上山,怎么看都像是在从事某种见不得光的行业。
那一瞬间,盗墓走私贩毒等等名词在冬至脑海掠过,要是手机没信号,他估计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身为祖国大好青年的举报义务了。
这一路没再碰见什么古怪,众人走到一条河流边上,冲锋衣男抬手作了个手势,众人停下来,就地生火休息。
冬至不想太靠近他们,也不敢离得太远,就找了块大石头把张行安置下来。
“靠,怎么没电了!”黑色羽绒服的青年看着手机小声骂了一句。
冬至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大哥,我这有充电宝。”他从背包里拿出充电宝,机灵地递过去。
青年看了他一眼,有点意外,冬至发现对方脸上有道疤。
“我叫小冬,大哥怎么称呼?”冬至拿出平时跟别人套近乎的笑容,对方的脸色和缓许多。
“叫我疤子就行。”青年道。
“疤子哥,你们是要去哪里?我不是想打听什么,是想知道半道上有没有比较安全的地方,我们可以独自离开,等天亮再找路下山就成。”冬至小声道。
疤子哂道:“别做梦了,除非跟着我们一起上去,再一起下来,我们打从上山就碰见过不少那些鬼东西了,有的没有实体,有些就像刚才那样,操纵个人来攻击我们,没有他们……”
他努努嘴,朝老人和少女的方向示意,“你们是不可能安全离开的。”
冬至心头一凉,试探道:“他们的口音不太像中国人?”
疤子撇撇嘴,倒没隐瞒:“对啊,小日本嘛!连我师父都不放在眼里,据说是什么财团的总裁,拽得二五八万,眼睛都长头顶上了,呸!还不是在中国人的地盘上!”
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但他也只敢压低声音说。
这几个日本人身份既然不一般,大半夜上长白山,目的肯定不单纯,疤子师徒跟这伙人混在一起,必定也不是什么善茬,冬至意识到这一点,没再多问,谢过疤子,起身回到张行那里。
原本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张行,忽然又像一张绷紧的弓弦,被冬至一碰,差点没跳起来,冬至忙把她按住,发现她浑身抖得像筛子,连牙齿都上下打战。
冬至吓一跳:“你很冷吗?”
张行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好一会儿才抖抖索索在他掌心上写字。
“我懂日语,刚才他们说话,听见一些。”
冬至一凛,随即意识到对方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不然张行不会吓成这样。
果不其然,张行又在他手上写道:“他们好像在找什么,留着我们,是为了遇到危险,可以把我们两个抛出去。”
冬至无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还真是才出狼窝,又掉虎穴啊!
他也学着张行,在对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字:“我们不认路,跑不了,跟在后面,见机行事,别靠太近。你听见他们要找什么了吗?”
张行写道:“听不清,但他们提到什么麻生财团。”
麻生财团?
日本出名的大财阀,如雷贯耳,冬至偶尔也在新闻上看见。
张行手心全是汗,冬至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在黑暗相视苦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小命,两害相权取其轻,没办法,继续走吧。
对方休息够了,冲锋衣男点起几支火把,居然也给冬至两人分了一支。
一行人重新启程,冬至暗暗留心,发现自己走的大多数是上坡路。
难道是要重新上山?
即使发现这一点,冬至和张行也别无办法,只能祈祷一路平安。
但现实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冬至举着火把的手有些酸,正想换一只手,余光一瞥,就看见一团黑雾若有似无,飘向疤子身后。
“小心!”冬至眼尖,下意识就喊出声。
疤子反应很快,猛地转身,火把往前一扫,另一只手已经扣动扳机,向身后开枪。
这只是下意识遇到危险时的举动,他也知道开枪根本没有用,很快又朝旁边一滚,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灰雾遇火稍滞,随即又粘了上来,疤子破口大骂,扔了手中的抢,居然向张行抓来,想拿她当垫背!
第10章
早在上路的时候,冬至就时刻提高戒备,此时也顾不上骂人恩将仇报,他眼明手快将张行用力往后一扯,让疤子抓了个空!
他和张行两人往后踉跄几步,摔倒在地,顺带还翻了个滚,但也因此避开疤子想要拿他们当挡箭牌的企图。
疤子那一抓落空,只好连滚带爬往前跑,一边喊着“救命”。
四周的黑色雾团越来越多,冲锋衣男挥舞着火把驱赶,然而杯水车薪,那些雾团如水一般遇火则避,流动四散,随即又聚集起来,伺机下一次的吞噬。
这些是黑暗中的怪物,黑暗就是它们天然的庇护所,普通人类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想起火车上那个乘务员,还有姚斌的惨状,冬至觉得要是真被这些东西侵入身体吸光脑髓,变成傀儡,还不如提前给自己一刀了结算了。
那些人也很快有了反击。
疤子的师父,那个中年人从背上抽出一把桃木剑,将周身舞得密不透风,那些黑雾居然有所忌惮,没敢近身。
少女看似随意地抛出几张符文,那些符文到了半空就自燃起来,掠向黑雾,被掷中的黑雾随即爆起火光,轰然炸为粉末。
冬至不由睁大眼睛,同样是用符,少女这几手可比何遇华丽高调多了。
老人双手结印,念了一句什么,从他背后忽然跃出一匹通体灰白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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