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灰影就要扑上惠夷光的身体,他们一晚上的努力将会付诸东流,迟半夏扑倒在惠夷光身上,伸手朝灰影洒出一团白色粉末。
在常人眼里,那只是粉末,实则却是无数小小的蛊虫,她只能寄望这些蛊虫能够阻住灰影的来势。
然而期望随即落空。
白色粉末接触到灰影,竟随即被卷入其中,融为灰影本身的一部分,并迅速朝迟半夏涌来!
一切的发生只有短短几秒,迟半夏只能眼睁睁看着灰影如飓风般转瞬即至。
完了,他们要前功尽弃!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刘清波只能眼睁睁看着灰影即将缠上迟半夏。
如果迟半夏也被那鬼东西附身,以她本身作为降头师的能耐,估计会比惠夷光更难对付吧?这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这时候,他眼前似有亮光骤然闪现。
刘清波以为是电线短路导致灯光不稳。
但紧接着,耳边又传来一声闷响。
好像是……雷声?
今天一整天都是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哪里来的雷?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下一刻,他就看见一道天雷从头顶劈下,轰然巨响,劈在那团灰影上!
这道天雷并不算大,顶多只有婴儿手臂粗细,但亮度已经足够让众人都下意识闭上双眼。
灰影在雷光中化为乌有,对方伸出的双手堪堪就要碰上迟半夏的头发。
迟半夏惊魂未定,喘息声粗重,还在消化自己死里逃生这个事实。
李映等人则望向另一处。
青年在雷光一闪一闪的映照下,肤色似乎愈显白皙。
他一手捏诀持符,一手握剑,引来天雷之后,似乎没有力气再拿着剑,手腕垂下,剑尖斜斜抵着地面,拄剑喘息。
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又顺着太阳穴流下,冬至踉跄后退几步,虚脱般靠在墙上。
抬头看见顾美人在看他,他还有余力露出一个笑容,开玩笑道:“帅不帅?”
顾美人失笑:“帅!”
她对冬至本来就没有过分看低,此时也不会特别惊讶。
刮目相看这种态度,更适用于刘清波和李映。
震撼的心情逐渐平息,即使不甘心,刘清波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刚见面时被他认为根本没有资格拜龙深为师的普通人,其实还是有那么几下的。
“冬至,没想到你深藏不露,竟还会五雷正法!”李映气喘吁吁笑道。
他出身茅山,自然也学过五雷正法,茅山叫五雷令符,各门派叫法各异,但其实都大同小异,就是引天雷降妖除魔。
在茅山,同样也规定了入门超过五年的弟子才能习练,而且不授外门弟子,像閤皂山这样随随便便就教给一个外人,还是比较少见的。这也是閤皂派门派凋零,规矩比较松的缘故,换作茅山或龙虎山这些规矩严格的门派,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发生。
但无论如何,练过五雷正法是一回事,能够用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李映自忖用符的功力比半桶水的冬至要深厚许多,但他身上只有一张五雷令符,是父亲李瑞亲自写的,当时那种情况下,毫无准备,他根本没想过拿出来用,因为用了也不一定能使出来。
不过李映要是知道冬至现在已经神衰力竭,全身跟抽干了一样,根本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样轻松,评价估计就不会这么高了。
天雷之下,灰影中属于魔物的那一部分自然灰飞烟灭,但汪绮已死,魂魄成了无主孤魂,与魔物纠缠不清,在天威之下,自然也被顺势消灭,化为齑粉。
众人松一口气,各自瘫倒,喘息在地上。
李映拿出手机,他的手机刚才一直震动不停,但事发紧急,谁有空去查看,现在拿出来一看,竟有近百个未接电话,基本都是程缘他们打过来的。
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传来同伴的声音,焦急无比,显然也知道出事了。李映不想让他们跑到医院天台上来,那样容易引人注目,就让他们跟惠夷光的助理一起开车到医院门口接人,他们则带着惠夷光下去。
这一番交手,不仅布了符阵,还引动天雷,动静不小,很快引来保安察看,他们看见李映背着昏迷的惠夷光,不由大吃一惊,李映他们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惠夷光精神状态不太好,想寻短见,被拦住了之类,才最终得以脱身。
程缘等人在医院门口早就等得心焦,终于等到李映等人带着惠夷光出现,不由松一口气。
“怎么样了?”有心急的人忍不住道。
冬至他们都累得够呛,谁也没力气说话,李映勉强提起精神,讲了一下经过,助理小韩吓得脸色都白了。
“你们怎么能跟保安说夷光想自杀,那些八卦杂志会乱写的!”车里一个陌生女人怒道。
小韩忙道:“这位是Mary姐,惠姐的经纪人!”
李映冷淡道:“我们只保障她的性命安全,至于她的名声,那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
经纪人被噎得说不出话,狠狠瞪了李映一眼,将惠夷光扶上车。
李映又对程缘道:“她魂魄不稳,可能需要进行固魂。”
程缘点头:“知道了,交给我吧。”
术业有专攻,程缘是通灵师,这种事自然不在话下。
车里坐不下那么多人,冬至他们也没准备跟惠夷光和她的经纪人一起回去,就各自道别,打车回去。
冬至在车上就睡着了,还是司机把他叫醒,跟他说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他昏昏沉沉下了车,觉得引雷之后的后遗症都一起冒出来了,浑身无力,还泛着酸疼,有点像发烧前兆。
摸摸额头,又好像不怎么烫,他头重脚轻走向特管局后门。
门口还是那位大爷,环着手臂坐在那里,好像二十四小时从来不需要换班,也不见他像别的守门大爷一样拿着个收音机或手机在玩,不过路过多了,也就熟了,冬至说了声大爷好,就要往里走。
守门大爷微微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估计是他的脸色太过虚弱苍白,连大爷都难得开口问一句:“你没事吧?”
冬至恍恍惚惚,也不知道自己回了什么,依稀记得自己还很有礼貌地挥手道别。
一阶一阶的楼梯,好像没有尽头,脚步跟踩在云朵上似的。
他的脑海里跟弹幕似的不断回荡同一行字:为什么没有电梯啊?为什么没有电梯啊?为什么没有电梯啊?
冬至爬得想哭,实在是不想走了,直接瘫倒在楼梯上,心想在这里睡一觉算了。
模模糊糊地,他似乎听见脚步声传来。
黑漆漆的楼梯,还有个人趴在这里,肯定会把人吓一跳吧。
“怎么弄成这样?”
熟悉的声音令他勉强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这好像是龙深的声音?
“龙局?”
“是我。”
冬至靠坐在台阶上,软软道:“不好意思啊,我走不动了,没吓到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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