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又下起大雪,陶惜年伏在元遥胸口处,听着他心跳的声音,规律而有力,终于放心在一旁睡去。
元遥是两日后醒的,这几日陶惜年断断续续给他喂了不少药汤,他元气已经恢复了大半。这短短两日,于他而言,是做了一场长梦。他原先忘掉的一切,从头到尾都记了起来。青龙山上的相识,建康城的再次相遇……
他们一起到过很多地方,而在将来,他们还会一起去更多的地方。梦到那日饮茶后的头疼,他便醒了,看到了在炉子旁扇风的陶惜年。
“阿遥,你醒了?”
元遥转过头,陶惜年立马就注意到了,朝他露出微笑。元遥昏迷了两日,陶惜年很是担忧,慕容春雪说他是在恢复记忆,所以昏迷的时间会稍长一些。
元遥撑起身,觉得头有些晕,兴许是失血过多,又躺太久的缘故。
“来,先喝碗药。”
陶惜年盛了一碗药要给他喂,元遥接了,说:“我自己喝吧。”
陶惜年在一旁坐着,很期待地看着元遥,问:“阿遥,你可曾想起什么?”
元遥喝完了药,将药碗放在一旁,说:“都记得。我刚中了情蛊之时,你跟我说什么来着?”
陶惜年跟元遥说,他是在下面那个,而且……还真的把他给压了,压了不止一次……
陶惜年想起此事,表情有一瞬的僵硬,继而笑道:“阿遥,这可是你好久之前应了我的,是吧?”山洞那回元遥可把他伤着了,好几日连路都走不稳。
元遥伸出手,摸了摸陶惜年的头,说:“是快到正午了?”
“快到了。阿遥你饿了吧?我这就让阿柏做点适合你吃的东西过来。”陶惜年窜得飞快,不过阿遥好像并没有生气。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好心虚的,大不了他再舍身让他压一压嘛。
此后又过了三日,他们赶着马车回到扜泥城租住的住所,然后静静地等天气回暖。这段时日他们过得很简单,却也很美好。
陶惜年照着双修的法子,在他们身上试了几次,发现真能提升两个人的气。练过几次后,两人终于放得开了,甚至练得乐此不疲。随着越练越纯熟,气也提升得越来越快,元遥已经能御剑飞行。至于陶惜年,他似乎提升得没那么快,但内丹越发充盈且纯粹,那一点黑蛇精留下来的妖气荡然无存。
但苏还觉得很苦,他的房间在元遥边上,耳朵又好使,整夜里听他们翻来翻去,只能把耳朵捂上。对于这两人他是越发羡慕,因为没人跟他双修。
阿柏则开始努力看书,照着陶惜年给他说的法子努力修炼,以图修炼得更强大,好让自己变得更好看。
至于车安星,他的职业使他不满足于待在屋里。天气好的时候,他会骑着马在扜泥城四处闲逛,然后画下整个城市的地图,好方便今后来此不至于陌生。除此之外,也能将图传给同行或者朋友。若有足够的时间,他甚至会去附近的城镇走走,饱览当地的风土民情。
一个月后,下雪的时间越来越少,刮的风也没那么猛。车安星说:“元将军,接下来的七日都是晴日,我们能上路了。我负责将你们送到薄骨律镇,余下的路好走,你们便自行回洛阳。”
陶惜年看了头顶温暖的太阳一眼,心头暖暖的。要回洛阳了,复命之后,他们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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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的旅程到此为止,回去的路不详写,下一章便是回到洛阳城后了。
大家一定很好奇,回去的路上怎么没人出来搞事情呢?嘻嘻,放心,还会有人搞事情的。
☆、第102章 永宁寺(一)
从冰封的北地, 一路向南, 春意渐浓。他们途经敦煌, 然后继续南下,到了薄骨律镇。元遥带回了奔月,留下骆驼。车安星也留在薄骨律,等待前往敦煌和高昌的新客人。
回到洛阳已是阳春三月, 北边桃花开得晚,郊外开了两三枝。陶惜年顺手折了一枝,嗅了嗅, 拿在手中把玩。
“青龙山上的桃花肯定开了, 可惜赶不回去。”他将花枝递给阿柏,阿柏把桃花插在他新编的篮子上。
元遥说:“快进城了。若是复命快, 我们大可花几天,御剑回去,保证还能看见。”
也是, 他们二人都精进不少, 御剑比骑马快多了,飞个三日说不得就到了。
说话间, 洛阳城的北城门近在咫尺,苏还慢下赶车的动作, 说:“元将军,城门快到了。”
元遥掏出腰牌,扔给他,说:“待会儿给他们看这个, 不用停。”
待守门将士查验腰牌,连忙让他们通过,马车一路行驶,在京兆王府门前停下。陶惜年跳下车,伸了伸僵直的腰,说:“终于到了!”
他向四周望去,只见东南方向多了一座在建的佛塔,看高度应该是建了四层半,还有往上建的趋势。佛塔修得很大,比附近白马寺的佛塔大了三倍有余。
“阿遥,那儿也有座寺庙?”
元遥也下了马车,看向陶惜年说的那处,不禁眉头微皱,说:“那儿是永宁寺。怪了,昨年我从未听到风声,要建这样大的佛塔。”
苏还挠了挠头发,说:“新帝才刚登基一年,怎的这般兴师动众?洛阳城里佛寺够多的了。”
“先进去吧,大家都累了。”
元遥将马引入院内,阿柏跟在后面,蹦蹦跳跳进了厨房,说:“呀,几个月没回来,全都是灰,得好好打扫一番了。”
陶惜年进了屋,把睡觉的几间房的门窗打开通风,掸了掸被褥上的灰尘,拿去院子里晒着。
元遥出了门,去附近的酒楼里定了一桌饭菜,约好半个时辰内送来。苏还喂马,打了几桶水,然后劈柴。
陶惜年换上新褥子,脱掉外衣,就躺着了。没想到路上累,回来更累,还有一堆杂事儿要干,简直要命。
“道长啊,桂花蜜还能吃,要吃一口吗?”
陶惜年撑起身,说:“什么时候的做的了?”
“去年八月多大和尚做的啊,这东西能放的。”
陶惜年倒是想起这件事儿了,拿着干粮沾了点桂花蜜糖,嘴里甜津津的。才吃了两口就听到门口响起一声响亮的“恩昂”,陶惜年来了精神,下地一看,原来是元遥把花花牵回来了。
这头臭驴,几个月不见,还是这么精神。他跑过去拍了一下驴头,花花朝他恩昂几声,竟然主动往马厩走去。
陶惜年好奇地跟了上去,马厩里除了奔月还多出几匹马,然而花花走到奔月身边就不动了,恩昂恩昂叫得那叫一个欢,奔月压根就没理它。
陶惜年说:“阿遥,把这畜生系得离你的奔月远点,我看它没安好心。”
元遥说:“奔月好像不讨厌它。”说完,还是将花花系得稍稍远了些。
“吃过了饭,你陪我去一趟永宁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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