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是……喜欢他的吧。”
“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印春水心中百味杂陈。也不知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即便邬修筠再坏,那也是个胆大包天的风云人物,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博得威震天下的翎王眷顾。之所以对他印春水好,也只是因为自己身上有那人的影子,小孩儿看在两人前世的情份才这样做的罢。
“可他并不喜欢我。”
听言印春水一愣,抬起头来看向小孩儿。
“那种混账东西,除却自己之外,恐怕在这世上不会在乎任何人了。”
印春水:“……”
这是多大仇啊。
“那时他给我取名□□水,以防外人认出我的身份,不过也没真正用上过几次。说到底,他应该只是把握当作一个好用的工具罢了。与我谈情说爱,也是他一时兴起用来消遣的方式。”
印春水:……听起来这人会走畜生道,全都是自己活该。
到这里之后,小孩儿便沉默的坐在一旁,不再说话。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了他和邬修筠分离时的情景。
那时的他,简直就是个傻子。
完全没有自觉,以为还可以在他身边带上很久。以为这人只是比平常人淡漠,却没意识到他就是个没有情感的怪物。
即便是下逐客令,邬修筠也是直接的很,半点留情的意思都没有。
“阿风啊,我要娶陈家小姐了。她不会喜欢你的,所以你走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邬修筠还在安然自得地吃着印风为他剥好的葡萄。闻言印风指尖一颤,动作顿在一半。邬修筠却神色不变,探了探头,就着印风指尖的汁水将葡萄含进嘴里,还伸出舌头来舔了一舔。
“走去哪里?”
“随便哪里都好,比如……嗯……我觉得你回南国就不错啊。”
此时南国之王顽疾发作,举国不安,民众们议论纷纷,达官贵人们则挑选着往哪儿站队。此时他回南国,即便自己不愿,也要被卷入夺嫡之争。
“南国不会容我的。”
“别骗我了阿风,那些庸俗之人怎么能比得上你这般神仙似的人物。”邬修筠捧腹笑了:“更何况你这些年也在暗中发展了自己的势力罢,至少性命无忧。”
“裘十三告诉你的?”
“是我自己猜的,因为你向来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啊。”邬修筠喃喃说道:“所以说沾了感情之后就是麻烦,你看我和裘十三之间,他是我的下属,我是他的主子,没粘没连的,他也忠心于我。哪像你呢,总是想些无聊的东西。”
“那邬小公子舍得我手中的力量?”
“我大哥已经节节败退却还没弄清究竟是谁在和他作对,我姐姐嫁入王族为妃深受宠爱,夏国快成了邬家的一言堂,所以我要你还有什么用呢?”
“可是你要陈家小姐。”
“她长得也挺漂亮,父亲在夏国颇有名望,我毕竟是次子,总要有个厉害点儿的岳丈。”
“对着陈家小姐你还能硬得起来吗。”
“能不能硬起来,也不是阿风你说了算的。”
到底是嫌他一个“已死之人”在身边碍事儿了。
爱你宠你的时候将你宠到天上去,可终究是个无情无义无君无臣无父无兄之人。
邬修筠,你真不是个东西。
印风吧邬小公子压在软榻之上,狠狠封住了那张薄情狠毒的嘴。
好酸,好苦。
这么难吃的葡萄,亏你能吃的下去。
“遇到你之后,就从来没有好事发生过。”
“至少你现在能回南国啦,怎么能说不是好事儿呢?这就叫苦尽甘来啊。”
是啊。
他这一生,从没有什么事情是能自己左右的。
现在邬修筠终于给了他这个机会,他也应该开心才是。
“阿风,你看你都要走了……”邬小公子诱惑地舔了舔受伤的嘴唇,伸手抓开印风的衣襟:“再最后和我睡一次吧。”
……
你这样的人,要是被睡死,那也是活该的。
人说年少轻狂的时候,总是会做几件错事,因为年轻所以值得挥霍。印风这细细算来,此生第一件大错事便是答应了为邬修筠效力,第二件便是为邬修筠出卖良心,第三件则是沉迷色相被这妖怪所惑。
这三件错事让他后悔一生,连百年之后成了厉鬼都不被放过。
“阿风,阿风?”
被印春水唤了两声后,小孩儿终于回过神来。
“邬修筠后来,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
若说这个答案之前印春水还怀疑过,现在却是一点也不信了。
你沉迷邬修筠无可自拔了一百多年现在跟我说你让他病死了,骗小孩儿呢吧?
“当真不是被你给……”
“不是。”
“别急着否认嘛,你看看,你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上辈子的事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就算当真是你一气之下多用了点儿力不小心……哎你怎么还脸红了?”
“闭嘴!”
在小孩儿快要恼羞成怒的时候,印春水的怀里突然有了动静。他连忙取出了替身符,此时符纸正在黑夜中隐隐发光,似乎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慢慢悠悠地飘起。
“夏沥,你怎么样了?”
过了好一阵子,符箓之中才传来了夏沥有些沙哑的声音:“我还好,不必担心。”
印春水这才终于松了口气道:“都是阿风的错,没见安灵犀被你伤得多重,打自己人却如此用力。”
小孩儿:“……”给你点儿颜色你还真就要开染坊了。
夏沥则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你们是要回翎王墓吗。”
印春水点了点头。
“……明日我会帮你们的。”说完这句话之后,符纸又逐渐变暗,似乎是夏沥又陷入了沉睡一般。
印春水倒是理解他的心情,先前还能以记忆模糊作为推脱之词,但小孩儿打伤夏沥之后可是大声吼出了自己为南国翎王的身份。国仇家恨之下,夏沥不愿再见到小孩儿,也是能够理解的。
“你以后出手注意点轻重,别总是敌友不分的。”印春水责怪道。
小孩儿哼了一声:“如果你再设先前那样的局,那我就让你看看究竟什么是真正的敌我不分。”
“……”
在印春水眼中,这些一百年前发生过的事情,终究还是少了几分真实感。
所以即便心中对小孩儿和夏沥的过往充满好奇之心,但他也没有急于一时。毕竟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先度过当下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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