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从来也没说过我生你气了吧,你至于吗。”
林泉还在笑,赵岁安脸上却没有笑意。他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态度显得挺正经的。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生气了,我又不是傻子。你说的没错,我对你们的事情并不了解,的确没资格为了乔碎玉来指责你,”赵岁安认真地说到这儿,然后抬起眼睛来看着林泉。“但我讨好你的原因不只是这个,我是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不要被乔碎玉影响了。以前我因为乔碎玉而对你有意见,从现在开始就不会了。”他又敲了敲那个装着攀岩装备的箱子,“我也希望你不要因为乔碎玉而对我有意见了——别想糊弄我啊,你以前多多少少也有一点。”
林泉哑然失笑地看着赵岁安,心想还真是无法反驳。其实赵岁安跟他说了这么多,但还是有所保留的,赵岁安说出口来的只是他笃定需要说、也能拿出来说的想法,他在准备这份礼物的时候还产生了另外一些想法,但现在显然不太好说出来。
他感觉到林泉和乔碎玉之间的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情侣分手。为什么赵岁安会有这种感觉,他自己也不太说得清,也许是他们分手的时间和分手之后的态度让赵岁安生疑,也许是当天林泉和乔碎玉的表现都很反常,或者也可能说纯粹是一种直觉,反正赵岁安就是这么想的。虽然他跟林泉说是说,自己不了解这件事、没资格去指责林泉,但是他送出这份礼物,他有意识地去讨好林泉,为的不是让自己停留在“没资格”这个位置上,而是希望以退为进地让自己变得“有资格”。
这种意识很微妙,所以他现在也不好拿出来说。当天在电梯间里和林泉缠斗的时候赵岁安并没有明确的感觉,但后来他越想越不对劲,他觉得林泉是个被标记过的Omega,但乔碎玉并不是。这就很奇怪了,他们是一对Omega情侣,就算已经分手了,但时间肯定不会久,实在没道理说男朋友被标记了而女朋友却还没被标记。虽然这可能和他们分手的原因并无关系,但赵岁安一想起林泉那张惨白的脸、那双通红的眼睛、那两片颤抖的嘴唇,就觉得这两者之间脱不开干系。
况且之后的乔碎玉态度也很耐人寻味。赵岁安很清楚乔碎玉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在谈恋爱的时候永远都是赵岁安投入的多,乔碎玉的热情较少。那时候的赵岁安觉得这是因为乔碎玉有着女性的矜持,而且她毕竟比自己大上三岁,成熟点也是正常的。可是两人分了手之后的这些年赵岁安再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来,就会发现乔碎玉其实根本没有像自己一样投入到这段感情里,她是随时随地想抽身就能抽身的。她对赵岁安可能也是真的喜欢过,但要说那份喜欢有几斤几两,估计也就那么回事儿了。赵岁安心里并不清楚是自己的魅力没有让她陷进去,还是这女人天生就薄情,总之乔碎玉在赵岁安这儿是记上一笔了。
他绝对不会用轻视的目光看乔碎玉。普世之中对于Omega这个群体总有一些固定思维,认为他们相对弱势,无论是脑力还是体力都低人一等。但固定思维不代表可以作用在每一个个体上,见过了强势如林泉这样的Omega,再让赵岁安对任何一个Omega放松警惕就都是不可能的了。而乔碎玉本来就有让人无法轻视的本钱,现在这么三两下一折腾,赵岁安对她的疑心就越来越重。
连赵岁安自己都没想到,他在意识到林泉和乔碎玉之间有问题的时候,几乎没怎么挣扎,心里的天平就倾向了他根本没认识多久的林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赵岁安还挺吃惊的,但往深了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乔碎玉本就是有过“前科”的人,态度还很耐人寻味,再加上赵岁安又不小心窥见到了林泉不同寻常的一面,这让他再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多少戴上了有色眼镜。而他之前和乔碎玉有过一段,现在又和林泉处在一种古怪的合作关系之中,可能是好奇心的驱使,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对危机或是事件的感应能力,反正赵岁安是实实在在地动了想要搞清楚这件事的念头。
当然,念头归念头,也不是说非要搞清楚不可,就现阶段而言赵岁安还是觉得先讨好林泉比较重要,其它的事情可以放放再说。所以他心思绕来绕去绕了这么多道,最后跟林泉说出来的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
林泉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心情大好地笑眯眯道:“我是真没生气。本来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好气的,总不能虚长你这几岁吧。”
“所以我的讨好算是成功了?”
林泉伸手摸了摸箱子里那做工精巧的攀岩鞋,还真是挺喜欢的。“那可不。我很少收到这么合心意的礼物,谢了啊。”
赵岁安高兴地笑了出来。
他好像真是特地来送东西给林泉的,看到林泉满意了之后赵岁安立刻就起身离开了,似乎还要赶别的日程安排。林泉前脚把他送走,后脚就把简洁叫进了办公室。
“说说吧,你想什么呢。”林泉朝简洁扬了扬下巴,两人都清楚他到底在问什么。
“他说他在追你。”简洁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林泉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别逗我了你。他说他在追我你就信了?你要是这么蠢,那我早就把你开除了。”
简洁显然是不信的,不过她似乎并不在乎,“他在追你也好,不在追你也好,人家电话打到我这儿来,说要讨好你,还有个不错的主意,想让我提供的也就是些无关紧要的数据,我为什么不提供呢。”
“因为你是简洁。”林泉坐正了身子,抬头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助理,“我的习惯你是知道的,我们是生意人,送东西和收东西从来就不只是那么简单的事儿,所有的礼尚往来都要经过计算和推敲,需要注意各种分寸和尺度。这一点你做我助理这么多年,你其实比我还要清楚。”林泉的两个手肘撑到了办公桌上,十指的指尖左右两两相对,眼神中审视的意味非常明显。“所以你现在告诉我,在这方面向来精益求精的简洁小姐,为什么偏偏对赵岁安另眼相看了呢?”
林泉的眼睛非常亮,在他的审视下很少有人能不心跳加快的。而简洁显然就是那个“很少”,她毫不退让地同林泉对视着,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奇异的语气对林泉说:“你刚才笑得挺大声啊。”
林泉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简洁是在说刚才赵岁安在他办公室里“讨好”他的时候,林泉被逗乐了的那件事。林泉的办公室隔音一向很好,没想到简洁在门外也听到他笑了。
“笑你也有意见?”林泉倒是没明白为什么简洁突然说起这个,“你这是净盼着我哭了?”
“你是我老板,我盼着你哭能有什么好处,当然是盼着你笑啊。”简洁的眼神再次变得古怪起来,“可是你已经多久没笑了?”
林泉哑然沉默。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的心情一直处在一个前所未有的低谷当中,好像一瞬间所有的人和事都在和他对着干一样。简洁作为旁观者可能看得更清楚,他确实有很久都没有心情放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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