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记仇的性格,更是像了个十成十。楚衍也不气馁,一人一鸟闪闪躲躲好一会,最终鸟儿还是蹭了蹭地楚衍手掌。
的确是华美如光的羽毛,顺滑而下毫无滞涩。这等珍贵灵兽,竟会是传说中的鸾鸟么?
楚衍又想起一个传说,于是转而问简苍,“我记得传说中,鸾鸟必是一对,否则找寻不到伴侣的鸟儿,迟早会悲哀至死。”
“既然这只鸟活得好好的,想来世间还有另外一只鸾鸟吧?”
“自然有。”简苍淡淡地说,“至于那只鸟身在何处,本尊也不知道。”
似是冥冥之中有所感应,鸟儿忽然昂起头颈鸣叫一声,声音清脆直穿云霄。
远在万里之外的一株繁茂树木上,青色羽毛的鸟儿回应了这声召唤。
尽管距离相隔遥远,它们之间仍有所感应,能以叫声传递感情交流,仅此而已,甚至不需见面。
青色鸟儿梳理着自己羽翼,埋着头细细索索好一会才停。它并不如楚衍那只鸟儿般羽毛华美,更似一阵风一阵青烟,虚无缥缈令人赞叹。
玩腻了之后,青鸟就在瞬间飞过层层树木穿过河流山川,最终直接飞入一扇已经敞开的窗户中。
窗内一名青年公子正手持酒杯,目光悠远安闲地望向楼外,面容英俊气度沉凝,已然有不少人投来打探的目光。
有这样一种人,哪怕衣着简陋满身泥泞,你仍能一眼看出他出身高贵非同一般。而眼前这位贵公子,就是这样的人。
他身处之处就是一座三层酒楼,身居闹市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马蹄声,一应俱全,正是烟火红尘该有的景象。
青年丝毫不觉得喧闹,他对着楼外的烟火红尘浅酌慢饮,显然心情极佳。
即便从屋外忽然飞进来的青鸟,也没有让他吃惊。青年公子眉宇舒展,轻声地问落在自己肩头的鸟儿,“怎么了,你可是闲得无聊?”
青鸟一晃脑袋,它小小鸣叫了几句,不是撒娇而是诉说什么。青年公子一点头,就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
“无碍,你不必担心。小黄换了个主人,对他有些不好,我可不会慢待你。”公子轻声安抚着自己的灵宠,“怎么,小青,你还不满意?”
当然不满意,小青这古怪名字又算怎么回事?小黄小青,虽说听起来就是一对,还是庸俗得让人全无好感!
也不能怪小黄不满,青鸟自己每次听到这个名字,也觉得它自己可怜兮兮的。
青鸟在公子肩膀上挪动一下,并不敢放肆亲昵什么。
“很好,我也没有白白教导你。不管做人做鸟,总要懂得分寸知道进退,这样才能活得久一些。”
即便在说出这种冰冷无情的话时,青年还是眉宇舒展表情优雅,更像在吟诵诗句,而非教育宠物。
“做对事情就有奖励,做错事情就要惩罚,这次你做得很好。”青年一抬手,将酒杯递到鸟儿面前,“这杯孤雪炎露,就赏给你了。”
琥珀色的液体并不黏稠,稍一晃动就是波光荡漾。青鸟刚刚啜饮一口,浑身羽毛都猛地一哆嗦,活像一团毛球。
若让其余修士瞧见,这位青年公子将珍贵至极的孤雪炎露赏给他的灵宠,任是谁都会啧啧叹息,恨不能自己也跟着借光分上这么一滴。
只要这么一小杯,就值上万颗灵石。提升修为只在其次,亦能开拓经脉修复暗伤,也是不可多得的良药。
偏偏这青年公子恍若无事一般,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究竟是何等身份何等修为的大能,方能放肆?
周围的凡人,瞧见这位青年公子与一只鸟小声说话,只当是他在驯养宠物。
他们只是惊叹于青年非同一般的气度,既像君王又似皇帝,让人生不起丝毫接近的心思。
身份地位差的太多,已然有无形气场压迫开来,不许他们靠近一步。凡人们隐隐约约有了猜想,只是越发不肯确定,无奈地摇摇头就当了事。
忽然间,喝完了整杯孤雪炎露的青鸟,猛然间抬头鸣叫。它烟一般的羽毛舒展开来光芒绽放,丝丝缕缕照笼了整座酒楼。
“有人来了?多谢你传唤。”公子摸了摸青鸟的脑袋,它就极有分寸地重新飞走了,来去匆匆全无踪迹,真是被教化得太好。
青年公子缓缓起身再一挥衣袖,陡然间,市井凡俗红尘万丈,都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明明是那么真实毫无虚假的景象,凡人们各有忧愁各有欣喜,原来都只是青年小千世界中的造物罢了。
如此手段,已然与天道造人不相上下。可青年公子并不觉得多骄傲,他只是厌烦地一皱眉,仍旧觉得自己相差太远。
再栩栩如生的景象,都是虚无而非真实。
他固然可以造出躯壳肉体,再以神魂操纵这些凡人的躯壳,却无法给予他们灵魂,那是天道才有的权柄。
天道造物,毕竟与众不同。而他身为被创造的修士,对此也无可奈何。
青年仔细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思索自己还有何疏漏之处,却被忽然忽如其来的一声称呼打断了思绪。
“拜见真人,晚辈无意打扰您清修,只是事态紧急……”半躬身的小辈神色有些惶恐不安,他生怕自己这句话会惹怒对方,因而小心翼翼字字斟酌。
那种紧张之意是来自于长久的习惯与本能的敬畏,不由得他不服气不由他不低头。
“抬起头来,我有那么可怕么?”
一声并不严苛的话音传入耳朵,更让那小辈吓得浑身一哆嗦。他没有遵照吩咐,半弯的脊背更低了,恨不能崩成一道转折。
“如果你是说尚余的那枚棋子,夺得本次灵山大典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第92章
青年的话说得心平气和,没有半点火气,宽容优雅得如同在和这小辈品茶论道,一点也不像对方半跪在他面前,战战兢兢汗如雨下。
听到这句话后,小辈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算是知道,自己今日运气好,没碰上这位大能发怒的时候。
之前他们几人互相推诿,谁都不愿同老祖通报这个问题,就怕最后性命不保。无可奈何之下,他才承担了这个任务。
尽管他们明知老祖能为通天眼线遍布,但老祖自己获得消息,与他们当晚辈的前来告知一声,就有这截然不同的意味。
如果陈家老祖真的发起怒来,就是天地震怒雷霆之威,他这条性命都不够赔的。
小辈刚刚松了一口气,他刚想行礼告辞,就听青年公子猛然间话音转折,询问般“嗯”了一声。
只这一声,就让小辈刚刚落回肚子里的那颗心,又重新跳到了嗓子眼里。他闭嘴不呼吸,只为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尚余那枚棋子,好像曾经杀了我太上陈家分家的一个小修士?”
虽然陈家老祖的语气是疑惑的,可那分明只是告知,而非疑问。
自然,修为到青年公子的境界,绝不会遗忘任何事情。如有可能,他甚至能从小到大将他经历的每一件事回想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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