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溜行觉得牙齿发酸,扬手按了两下喇叭。
门口两个人应声分开,于溜行陡然生出点恶劣的快意,结果抬眼一瞧,两个人都往车边过来,一侧一个,同时拉开后座的门,坐进去。
于溜行一时之间挺懵。于盛溪离家多年,与家里关系冷淡,于慎行也只能从严阵那儿获得点儿子的消息,但于盛溪好歹还姓于,在S市市医院坐到这个位置,于家的背景功不可没,沾亲带故,想撇也撇不开。他这回过来,算是代表了于慎行来“视察”的,可于盛溪不避不忌,一切照旧,真打算当他是个司机。
于溜行以为他们要在车上腻歪,挺尴尬地转头说:“这车……呃……没装隔板。”
夏南山头都没抬,专心玩儿手机。
于盛溪倒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哼一声,觉得他思想不健康。
到了医院,于溜行把人放下,自己没下车,说要找个地方洗车,一路从山里开出来,好好一辆奔驰,脏得没了形。
于盛溪点点头,凑上去给他指了个位置。于溜行调转方向出医院大门,和夏南山擦身而过,这小玩意儿直直站在边上,身上带着清清冷冷的气儿,不疏不离不亲不近,与他视线一晃而过。于溜行加了一脚油门,弯儿转得太快,跟地面擦出了声音。
他心口紧绷绷的,那一眼像要把他望透了。
于盛溪在办公室里换了衣服,跟护士长一块儿出去查房。夏南山在走廊里溜了两圈儿,照例吸引了众多目光,最后在护士台卖了一阵乖,一口一个姐姐,把零食骗了个精光。等他查完房回来,夏南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吃薯片,十个指头舔给他看。
“改天她们就得让我再请回来。”于盛溪笑,倒了杯水。
“那我再来!都给你吃回来,不亏!”夏南山笑弯了眼睛,拆了根棒棒糖,咬在嘴里,也不咬实了,舌尖舔来舔去,进进出出。
于盛溪今天有两台手术,时间排得挺紧,转头又出去做准备。换衣服前挑了个没人的阳台,给海事大学的教务处长去了个电话,问问罗清的事情。
那教务处长大致摸了摸情况,说这个学生之前成绩不错,与同学关系也好,只是最近不知怎么回事,翘了好几节课,宿舍也不大回。教务处长大概以为罗清得罪了于盛溪,战战兢兢说让他别急,自己再去找班主任了解了解情况,找这个学生谈谈,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翻来覆去也问不出具体,于盛溪就收了线。
夏南山吃完了零食,挨着中午的时候又叫了外卖,下午接着叫饮料和蛋糕,窝在椅子里打了一天游戏,期间接了白泽一个电话,问他在哪儿,来不来茶餐厅试试他新捣鼓的菜谱。
夏南山打了个饱嗝,忍痛拒绝。
于盛溪照例没来得及吃护士长打的饭。夏南山出去晃了一圈,此时正是一日最犯困的时候,病房门都关着,护士台的小护士冲他笑了一下,低头奋笔疾书,整个科室安安静静,几乎没有人声,偶尔一声开门关门的吱呀声,一阵盥洗室水声,都催得人眼皮子越发沉。夏南山晃回了于盛溪办公室,关上门脱了鞋,缩进墙边的窄床,闭上眼睛。
不该想事儿的时候事儿就偏偏在脑海里转个没完。先是西王母,再是伏羲和太昊一模一样的脸,最后是于盛溪和于溜行,在他半睡不醒的档口,婉转反复,喋喋不休,轮番虐他。夏南山支着眼皮摸出手机,调大了音量放了四遍《达拉崩吧》,灵台飒飒清爽,终于睡过去。
手术结束得顺利,比原定的时间早了大半个小时。于盛溪空腹到现在,手术的时候不觉得,病人一推出去,突然就有点低血糖。他草草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往自己办公室走。
窗外绿树浓阴,天亮亮堂堂,S市正式入了伏。
进了办公室就看见夏南山卷着被子睡着,桌上有饭,小东西这一回没给他吃了,山寨的宫保鸡丁,铺了满满一个饭盒。
还没扒上两口,手机就响了,屏幕上闪着“溜溜”两个字,于盛溪直接挂断。于溜行这外号也不是白叫的,一看按得迅速,显然是于盛溪不想接,他有职业病,往常手机都是响了就接的。
手机响得孜孜不倦,不休不挠,于盛溪只好接起来,“干什么?”
于溜行一听这声音就乐了,问是不是打扰他好事了。
于盛溪压低了声音,说打扰他吃饭了。
“哦,我买菜呢,正好问你,”于溜行没挂电话的意思,“长茄子好还是胖茄子好?”
于盛溪想也不想,“随你。”
“那行,猪前腿肉好还是后腿肉好?”
“随便。”
“西瓜纹窄点儿的好还是粗壮点儿的好?”
“你看着办。”于盛溪知道他是故意,直接把掐了线,抬头往床上看过去,夏南山正翻了个身,睫毛抖抖索索,眼睛慢悠悠睁开。
起先这双眼里还含着个梦,他还没从中醒过来,逡巡了一阵,才像初生的小动物寻着母兽似的,定定落在他身上。
于盛溪笑起来,向他伸手,说过来,到我这边来。
夏南山掀开被子,也不穿鞋,一步步走过来,走一步,就清醒一分,到了他跟前,抬起手放进对方手心,先被烫了一下,然后才握紧了。
他刚睡醒,嗓子低沉,叫了一声,于叔叔。
于盛溪把人拉近,揽着腰抱起来放在腿上,凑在他耳边说:“你叫护士长姐姐,叫我叔叔,怎么我平白无故大了一轮?”
夏南山扬起眉毛,“我乐意。”
两个人凑得近,于盛溪一下下抚着他后背,夏南山舒服得轻轻哼,凑上来吻他,沿着嘴角吮`吸进他嘴里,舌头交缠,咬得深切,手指攀着他脖子,扒他衣领,摸到上面的伤口,夏南山摩挲了一阵,贴着唇问:“怎么弄的?”
于盛溪回答得毫不犹豫:“医闹。”
夏南山笑了,老东西没跟他说实话。这伤痕受力均匀,绕着脖子一整圈儿,哪里是人手能弄出来的,何况脖颈下,连着背上的一块,细小擦伤数都数不清。他瞧着于盛溪,猛然想起伏羲说过,神比人还像人。
太过精准,准得可怕。
夏南山在心里轻轻叹气,伏羲三神的事情,他原也没打算告诉于盛溪。
于盛溪的手已经按在他屁股上,裤裆高高耸起来。夏南山贴过去,整个身体偎进他怀里,屁股模仿性`交的动作,一轻一重蹭他。
于盛溪眯着眼睛看看怀里的小东西,明明是勾`引人的姿态,眼神却明晃晃的,像刀。
他蹭得越发重,呼吸都带着喘,于盛溪轻轻一笑,按住他屁股不让再动,问道:“后悔了?”
第33章
夏南山不说话,只用屁股在他身上碾了一下,眼睛里的刀子收回去,贴上去与他黏腻地湿吻。
后不后悔?
一问二问三问,好像他应当要后悔,他就该后悔,总有一天,他要捶胸顿足,他要悔不当初。老东西不在乎他答什么,也不信他答什么,他已经预设好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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