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鼓_北有渔樵【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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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器年久失修无人看管导致各种延误时机,但鉴天署与王下御林军的速度还算可以,转眼之间将内城围个水泄不通,宫里的侍卫们也被惊动了,有条有理的分拨下去,开始大范围的排查。

  有极为强大的妖魔不经通报强入内宫,已经是威胁帝王性命的大事,这还不算反应过度。

  连一向镇定的李如海都有些匆忙,急急别过了苏忏就往回赶,说是“陛下的姻缘寄存着,希望王爷下次告知”,他腿脚平日里看起来颤颤巍巍的不结实,这时候倒快的很,几乎能跟洛明并驾齐驱。

  既然又是谢长临惹出来的祸端,自然少不得要收拾,洛明只好刚撂下蹄子,又陪着李如海火速赶去解释,否则真等侍卫们一间院子一间院子的搜过来,苏恒有没有这么大的肚量,三番五次忽视谢长临的公然挑衅就不好说了。

  李如海跟洛明一走,沈鱼赶紧抱起瑶光也躲进了房——他刚刚那一卦实在蹊跷,谢长临又出现的太巧,现在不溜,怕等观主回过味儿来,清源观个把月的碗都得自己洗了。

  一门之隔,苏忏就挡在门里面,有点不想让人进来的意思,但态度还算不错,至少有三分笑,“魔主又来闹事?”

  “……我只是想问一句,那些信你都收到了吗?”总也都等不到回音,谢长临便像处刑似得不安稳,心里惦念。

  那些信苏忏读过几封,怎么看都是花言巧语,通篇下来更是莫名其妙,关于魔界风土人情的还好,至少图个新鲜,剩下的苏忏全把金粉刮了,纸一团,扔给玉衡处置。

  “我与魔主很熟么?”苏忏皱眉。

  第17章 第十七章

  遇到苏忏后,向来说一不二没有花花肠子的谢长临也学会了不择手段,也不知背后干了些什么,竟然与他住进了同一间院子,还是礼部亲自安排,登记在案的。

  谢长临来的时候闹的整个儿皇城人尽皆知,但立马就让苏恒压了下来,对外称是鉴天署内部问题,一来户部举国皆知的极抠,鉴天署修缮法器的款项迟迟拖着,导致隔三差五小问题十天半月大问题;二来鉴天署内部鱼龙混杂,偶尔鸡飞狗跳也不足为奇——居然真的糊弄过去了。

  不仅如此,苏忏还记得卓月门临走前的重托,趁机讹了户部一把,年前怕是就有闲钱批下,把那吱吱嘎嘎老驴拉磨一样的法器重新休整休整了。

  “他姓谢的什么意思?居然追到我宫里来了?!动静闹的这么大,示威?闹事?太平日子过久了是吗?!”苏恒将折子往地上一摔,最近脾气越发见长。

  伺候一旁的李如海见状,只能忙不迭的去捡,安抚的话也不敢多说,将折子叠好了重新放到桌角,又静静等了一会儿,看气消的差不多了,这才上前给苏恒泡了杯静心明目的菊花茶,边问,“陛下不去看看吗?兴许魔主这次来并无恶意……”

  “他当然没有恶意,”苏恒冷笑一声,“皇宫内院,他谢长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大楚国威等同无物……若妖魔皆学习效仿,那一纸合约便等同无误,我身边近有鉴天署,远有清源观或许一时无妨,天下百姓呢?后院也尽可来去?”

  “……老奴不曾想的如此长远,”李如海低着眼睛,垂手立在一旁,继续道,“老奴只知道为陛下分忧,倘若老奴分不了,还有王爷在,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不知道是菊花茶起了作用,还是李如海这话说的正是时候,苏恒烧心的怒火竟然缓了下去,颇为无奈的叹口气问,“也不知皇兄现在如何了?”

  比起退敌守国风风火火的苏恒,苏忏简直是菩萨一样的温和,就算是来抢钱的土匪,他也能讲一番道理,先劝,劝不听就打残再劝,总而言之能回头是岸。

  可面对谢长临的时候,这番功夫可算见了鬼。油盐不进,水火不侵,只是高高的站在屋顶上,眼睛追随着苏忏的一举一动。

  “……下来吧,”苏忏叹了口气,“桂花酒喝吗?清源观自己酿的,可不算好,比不了鬼市的。”

  谢长临的眼睛亮了一下,轻飘飘的落到他身边,点了点头,“喝……你们清源观上开的桂花很香。”

  苏忏闻言,轻轻笑了笑,“我八岁那年,父皇就为我想好了去处,这漫山遍野的金桂树都是那时种下的,而今十多年了。”

  他倒还记得那一年,非是因为桂花糕,而是一场噩梦。

  谢长临见他神色不对,忽然想起洛明之前说过——崇安十三年,大楚北边的游牧民族相互吞并,在草原上形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部落,自称巴渎,意为“苍穹之鹰”,信奉伫立黄泉彼岸的魅鸟。

  崇安十七年冬,恰逢苏忏八岁诞辰,巴渎部落遣特使入京,名义上为先帝备下一份大礼,却趁入夜时分暗害双子,苏恒平安无事,苏忏却就此失踪。

  当年大楚国内局势刚刚有点起色,不宜大动干戈,于是对外只称巴渎特使无状犯上,而苏忏的失踪也以“出外历练”为借口不了了之,民间最多猜疑背后暗藏的其实是“流放”,只有极少数的朝中重臣知道当日真相。

  所以数年后苏忏返回大楚故地,倘若不是与苏恒一母同胎,眉目近似,恐怕朝中无人会识得这位倒霉催的王爷。

  可那些年,苏忏在什么地方,遭遇了什么,从哪儿学来这一身的本事……便连谢长临也查不出来。

  他下意识觉得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只能轻轻拍了拍苏忏的肩膀,小声问,“酒要温一温吗?”

  皇城中不能滥用法术,否则鉴天署又要闹翻了天,谢长临虽然觉得麻烦,还是乖乖用火石点了炉子,慢腾腾的等酒温。

  “魔主?”苏忏的回忆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谢长临反而比他更阴郁些,眸子里泛出深蓝色的荧光来,盯得火焰都有些发颤。

  “我不喜欢你这么喊……“谢长临将怔怔的目光一收,方才的出神便了无痕迹,“像是离我很远。”

  “……”苏忏白了他一眼。

  这人算是蹬鼻子上脸的鼻祖吧,稍微搭句话都能被他带偏,就算一开始义愤填膺,占尽上风,不多时竟也觉得这气来的没道理,秀才遇上兵,终归败给他了。

  “咳……谢前辈,我能问你一件事吗?”苏忏将酒从炉子上拎起来。

  瓷做的酒坛,终归是有些烫手,这疼刚渗进皮里,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谢长临自然而然的接过去了,他倒是丝毫不觉得烫。

  “你问,无论什么我都告诉你。”

  一开始苏忏还能被他有意无意的赤诚撩的有些难为情,经过几个月狂轰乱炸般的洗礼,反倒习以为常了。苏忏自顾自斟一杯酒,颇有些好奇的眨着眼睛道,“我们是否曾经认识?”

  “是,”谢长临既然答应了他毫无隐瞒,居然真的知无不言,“只不过你全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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