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正因如此,紫檀宫对魂修的了解比别的门派要深些,后来他们杀光了周围的魂修,也不做那种阴狠事了。魂修在中原继续蔓延,其他门派为此焦头烂额,派弟子去紫檀宫求救。颜無道人开启紫檀宫大门,邀各派送弟子来修习破除魂修之术,助中原各派捉拿魂修,这才有了当今的地位。”散尘说了,低下头来喝茶,“我只是想不到,灵道竟然也是个魂修。”
说起关灵道便气氛沉重,宋顾追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说道:“三宫主有信传来,此次百花台比武当是戚宁得胜。”
散尘笑了笑:“戚宁也二十六七了,将来水行门早晚是他的。我以为他对这种事不感兴趣,想不到也喜欢这些名气。”
“嗯。”
宋顾追为散尘和自己倒茶,不想又说着话喝了几杯,喝到最后水却没了。宋顾追提着壶站起身来,只身来到后院。后院里有四个乌黑的大水缸,那是散尘从上清各处取来的上好的泡茶之水,一缸是冬日里松叶上的雪所化,一缸是长了水生灵草的泉水,各有讲究,味道不同。
宋顾追取出怀里的青色小纸包,轻轻打开。
翌日清晨,不眠山里传出弟子们慌张的喊叫,有个小弟子如同往常那样去打扫散尘的院落时,只见散尘双目低垂坐着,身体僵硬,没有呼吸,半点动静也没有,不像是打坐,不像是死了,却也看不出来活着。
一时间散尘出事的事传遍上清宫内外,混乱不堪,宋顾追取出一张火阳纸,在上面写下几个字:“事情已经成了。”
烛火晃动,张牙舞爪地吞噬着,顷刻间把火阳纸烧成灰烬。
第99章 主线剧情
“近来如何?” 紫衣檀主站在魂修洞外,里面脏乱不堪,平时没事时他不会随便进去,只是巡视时问问关灵道的事。
“很听话,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嗯。上清宫大概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宫主那时会在忘年山杀了计青岩,到时候上清宫上下全都灭了,也就没人来救他了。”
“是。” 紫檀使沉默了片刻,问道,“宫主也要杀计青岩了吧?”
紫衣檀主沉吟不语。
计青岩是个人尽皆知的人物,而且高风亮节,从无错处,不能明杀。况且上次失手之后他小心许多,总是在人多的地方徘徊,身边不乏其他门派的弟子,要下手也要找机会。
但计青岩毕竟年轻,宫主要杀他,轻而易举。
无论如何,上清宫这次是要完了。
一个蓬头垢面的小男孩拖着扫把,低着头小心地从他身边走过,紫檀使压低嗓子喊了一声:“檀主在此,不得无礼。”
小男孩吓坏了,连忙呆呆滞滞地跪下来:“檀主、使者。”
紫衣檀主随意扫了他一眼:“用不着下跪,这不是你们凡间。”
“是。” 小男孩磕了个头站起来,战战兢兢地往魂修洞里去。
那小男孩走了十几步,紫衣檀主忽然间皱起眉毛,目光望着他的背影,压低了嗓子问道:“他不是傀儡,是什么人?”
紫檀使小心道:“是弟子们从路上抓来的,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听说自己发了失心疯,什么都忘干净了。既然已经发了疯,那也就不必再喂药,让他打扫魂修洞。”
紫衣檀主蹙眉望着他模糊不清的背影,眼看着他要进入关灵道的牢房,忽然道:“把他拉出来,搜身。”
紫檀使急忙走上去。
山根浑身都是汗水,刚才在洞口被紫衣壇主吓得呼吸急促,现在都不能平缓下来。他的左手张开,慌张地说:“那、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关灵道立刻坐了起来,心跳到了嗓子眼。男孩站在门口还是有些呆愣,也弄不明白此事有多么严重,露出手心里捂着的被汗水浸得湿迹斑斑的香。
关灵道的心头颤抖不已。山根真的帮他把香弄到手了,虽然有些湿了,长短不过两寸,却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东西。
远处忽然间传来疾步走路的声音,关灵道微怔一下脸色铁青,心里面暗叫不好:“扔了,快扔了。”
男孩吓得脸色苍白,还来不及反应,紫檀使已经追了上来:“别动,壇主要搜你的身。”
山根害怕得后退,后背不知不觉地倚上岑木衣牢房的栏杆,全身都在发抖。他不明白这香的用途是什么,但隐约觉得很重要,近来总是时不时惦记着。他的脸色又青又白,满脸恐惧地望着眼前的紫檀使。
那截短香就落在门边,关灵道捏了一把冷汗,他低着头向门口靠了靠,笑道:“欺负小孩么?”
紫檀使偏过头骂道:“不关你的事,回去墙角坐着。”
关灵道假装不在意地弯腰蹲下,袖子落在短香之上盖住,就在这时紫衣壇主走了过来,远远地道:“我以为你只喜欢墙角那个地方。”
关灵道抓了把杂乱不堪的头发,桃花眼脉脉含情:“魂修洞里除了冤魂就是丑八怪,唯独你耐看些,我来看你。”
紫衣壇主看着他,不理不睬地转过身。紫檀使在旁边斥道:“不得无礼。”
“你怕什么?” 紫衣壇主低头看着瑟缩不已的小男孩,缓缓抬起他的手,“我很可怕?”
山根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紫檀使可怕,可是眼前这高贵优雅的壇主更可怕,比紫檀使骇人几百倍。
紫衣壇主打开男孩汗津津的左手心,空的,他又去拉男孩的右手。关灵道冷眼看着两人,袖子一划,短香掉落在地面的石头缝隙之中。
右手的手心打开来,仍旧是空的。紫衣壇主垂目望着小男孩:“把衣服脱了,头发里也检查清楚。”
男孩的眼里噙了泪,哆哆嗦嗦地把身上的衣服扒了个干净,露出伤痕遍布的瘦弱身体,皮包骨头,孤苦无助地抬头望着紫衣壇主。紫檀使蹲在地上搜了大半天,衣服、地面、连同周围的角落全都翻过来似的找了一遍。
他站起来,轻声耳语:“壇主,什么异常都没有。”
紫衣壇主颔首,对山根说:“把衣服穿上吧。” 说着他又望了望男孩肮脏不堪的身体,蹙眉道:“叫人给他洗个澡,下个月初喂药。”
紫檀使忙垂首答应,等紫衣壇主行得远了,拉着男孩往外走。山根不敢转头去看关灵道,瑟缩着身子跟在紫檀使的后面,只是临走时扫了关灵道一眼。
要给他喂药了,山根也要变成傀儡。
半夜里大多数的人都睡了,山洞里不能点火,鬼魂惨叫哭泣,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关灵道掰下半寸香,面向着墙壁深吸口气。他小时候不会起火,在上清宫却修习了生火之术,手心压低,一小簇橙黄色的火焰顿起。
他将手里的香赶紧点着了,回到墙角里抱膝倒在地上。刹那间,意识离体,关灵道在山洞里飘飞起来。
越过道道紧闭的牢门,穿过阴冷湿气,他在洞口停下来。他的意识无处附体,五感不明,但是这里鬼哭狼嚎,凄凄惨惨,分明就是山根口中那一排又一排、装满了魂魄的黑色坛子。半寸香的时间短之又短,关灵道来不及想什么,意识附在一个坛子上,小心地将里面的魂魄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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