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罪?”艾德里安从床上坐起来,彻底醒了,“有什么罪?”
“罪名挺多的,那两个主要是贪污,议会长不仅腐败还长期公权私用。”
“议会长公权私用,长期?”艾德里安简直觉得自己没睡醒,“乐伯星区的现任议会长?我们认识的那个?”
乐伯星区的区议院在白盾星事件里表现得很是不尽如人意,准确的来说,是不尽如首都星的意。前期区议院一直在就白盾星的常住居民问题与首都星反复扯皮,生生耽搁了一年,后来白盾星的地区议院宣布脱离乐伯星区并入纳维星区,区议院却睁只眼闭只眼,甚至都没有出动乐伯星区的常驻军队武力镇压,只说是受到了来自纳维军区的威胁,实力悬殊不敢妄动,等待首都星救援。
首都星与纳维星区距离遥远,远水解不了近渴,等到首都星的人赶到,纳维的军队已经神速占下了白盾星,连新边境线都重新部署好了。
只有几位纳维军区的高层知道,他们根本没有对乐伯星区的区议院进行过威胁。乐伯星区议院睁眼说瞎话,纳维星区的军队默认,白盾星的交接和平又迅速,没有任何冲突发生,那以后这两个临近星区的关系无形中和谐了很多。所以最近的这一年里,双方在涉及到对方星区的问题时,都愿意默契地卖给对方一个面子。
碍于身份,艾德里安虽然没有直接和乐伯星区议院的议会长接触过,但从对方行事风格来看,应该是个真正体恤民众的好官,他在乐伯星区民间的口碑也很好,而现在……
“就是咱们认识的那个。你看新闻吧,是现在的头条,舆论已经爆炸了,有说他藏得深的,也有不信的。”费恩说,“隔壁已经炸锅了,另外三个剩下的高等议员临时成了管事的,我看有现场的照片,他们的主星街道上已经出现军队了,可能马上要戒严一段时间了。”
艾德里安冷冷道:“看来首都星多半是觉得他们和我们走的太近了。应急部门在待命了吗?”
“是的,通讯兵在打给我之前就给他们发送了警告。”
“传我命令,现在通知边境,如果有从乐伯星区逃往纳维星区避难的相关人员,向他们提供帮助,进入边境线后确认身份联系总部。”
“是。”
“首都星一定会有后续动作,现在开始加派人手盯着这件事,让情报部门成立小组专门调查情况,现在就通知,不等天亮了。”
“是。”
艾德里安又交代了几条戒备措施,挂掉费恩的通讯后,他打开了新闻界面。不需要刻意搜索,头条已经被这件事占满,主流媒体纷纷抨击乐伯星区议院会议长——现在是前任会议长了——的腐败,称赞人工智能又为人类拔除一个毒瘤。
他一阵反胃,正草草地翻看评论,卧室门被急促地敲响了。
“进来。”艾德里安说,看来钟晏也收到了消息。
钟晏果然一开口就是这件事:“你知不知道——哦你在看了。我刚刚接到助手的通知,首都星标准时间的明天下午,将要召开一次紧急圆桌会议,商量乐伯星区议院的空缺怎么办。”
钟晏在微微喘气,看起来是小跑上楼来的,艾德里安说:“坐下说。”
钟晏拉开他桌边的椅子坐下了,他显然也是从睡梦中被叫醒的,睡衣是艾德里安新给他买的,看上去起床后倒是好好地拉平整了,但是头发忘记了打理,现在一头黑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
他很少以这样不修边幅的形象出现,艾德里安不动声色地看了好几眼,又问:“你远程参加?”
钟晏摇头道:“我不参加,但事后会第一时间接到会议结果。官方说法是我既然‘身体欠佳’,就不必出席了。我毕竟人在纳维星区,你们的势力范围内,他们担心监听,肯定不会让我直接远程参加会议的。刚才亚特先生……”
他说到这里,艾德里安一愣,还以为他在叫自己,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钟晏在说他外公斯达本·亚特。
“亚特先生联系我,对这件事很不满意。他的原话是‘我把你扶到那个位置可不是让你连会议都参加不了的!’”钟晏笑了一声,“失去了拜耳,我又不在首都星,他最近的消息很是滞后,已经开始着急了。”
“你说到这个,”艾德里安问,“我倒是很好奇,你回去以后要怎么解释这件事?你可以告诉他你‘受伤’了,拜耳可不会对他主子撒谎,到时候我外公就至少会知道拜耳根本没受伤,是被我们强制软禁的。”
钟晏睁大眼睛看着他,看上去有些诧异。
哪怕不合时宜,艾德里安还是一时走神了,钟晏的脸原本就显小,每次睁大眼睛时,就会显得年纪尤其小,更别提现在他穿着艾德里安恶趣味买的睡衣——深蓝色的星空款式,正面印着一只大大的米色兔子,为了和普通兔子区分开,这种卡通图案一般都配上星空为底,示意这个是星际巨兔。
穿着卡通睡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的钟晏,艾德里安恍然间觉得回到了十年之前,仿佛他们是两个半夜在宿舍里谈天说地的十七岁的少年,而不是两个各掌一方权的成年男人。
“他已经知道了,我告诉他的。”这个此刻的外表看上去再纯良不过的男人纳闷地说,“你……你不会以为这么多天了,我都没跟他联系吧?我告诉他我和拜耳被你分开软禁了,我也联系不上拜耳,不知道他的情况。”
艾德里安:“……”
明明当时是眼前这个人一力提议软禁拜耳的,现在居然推得一干二净。但无论从什么方面考虑,现在钟晏确实不该和斯达本撕破脸,对哪一边都没有好处,艾德里安只能默默背上了这口黑锅。
“你们一直有联系,那你来纳维也好几天了,他问你我的事了吗?”艾德里安问。
“……问了。”钟晏眸子里的怒意一闪而过,“打听了些你的私生活,也问了我婚约的事。”
“哦,你怎么说的?”
“我没说。”
就艾德里安掌握的首都星的情报来看,至少看上去,斯达本对钟晏的掌控力度很强,钟晏几乎处处顺从,他不由问道:“你没说?这算忤逆吧,他没被气死?”
“他习惯了。”钟晏道,想了想又补充说,“不只是他,最高议院的人应该都习惯了。”
艾德里安这才想起来,他也看过一两次钟晏在采访中被问及当年全联邦热议的“双子星决裂事件”,每当这种时候,钟晏会毫无风度和技巧可言地闭口不语,生生以沉默对抗,这一举动当时被大众解读成与反人工智能阵营的艾德里安划清界限、不想提起两人交往过密的三年。
“你的同事私下问你你也这样?”艾德里安问,“说起来他们问到我,你为什么从来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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