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没想到就在那看到了他娘,和那几个混混。
“你这么坑了你儿子后就走?”
“那是我儿子,他那条命都是我给的,难道我就不能向他要点钱?再说,我本来就欠了债,又没有骗他。”
“那你就不能好好跟你儿子说说?非得找我们兄弟几个演这场戏吗?”
“不逼他一把,哪能那么快就把钱拿出来。”
“那也不需要把债说成是十二万两这么多吧。”
“不把债说得多一点,怎么知道我儿子这么有钱。”谢大娘拍了下其中的一个汉子,□□在外的五根手指完好无缺,“说好了对半分的,把六万给我。可不能不讲信用。”
“我们兄弟可不像你。”
回来后,娘只穿有宽大袖袍的衣服,原来只是为了掩盖她没有受伤的真相。
谢三郎被气疯了,他狂叫着从窗户跳了出去,抡起拳头想凭蛮力打死那些混混。然而结果自然是寡不敌众,他被那群反应过来的人打了个半死。
谢大娘一看被儿子知道真相了,二话不说,丢下谢三郎就想离开。跳上了一匹马,催促着那个混混头领赶紧走。
谢三郎跪在地上哭出了声。那是他的娘,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啊。
那些混混却是有点不忍心了,哪有这样坑儿子的娘的。混混头领从给谢大娘的六万两里抽了一万丢在了谢三郎身上,再带着谢大娘离开了。
每天清早,阿竹都会趁宋箐还没起床去看望谢三郎,没想到今天会在院子里看到晕过去的他。
等谢三郎醒来,他立马就让阿竹把那一万两还给宋箐去。他受不了了,无论是心灵上的折磨,还是身体上的,都让他受不了了。
他的娘,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卖了自己儿女,骗自己儿女的人渣,他和他的娘不一样。就算曾经也为了钱欺骗过无辜,可是只要把钱还回去了,道歉的心意够诚。这一切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但是这一去,阿竹就再未回来。
“宋箐真惨,怎么就招惹了你们这种人。”顾绝中途打断道。
“是我对不起她,不关谢大哥的事。”
“但,宋箐不是为谢三郎所杀吗?”一直站在旁边,好似没有在听这边故事的楚玄墨开口说道。
“是谢大哥误会了。”
那天,阿竹抱着要被打死的决心,将一万两交还给宋箐。宋箐一愣,只被爹娘不可能复活的消息伤到了。傻傻起身,魂不守舍地往回走。
阿竹去追她,想道歉,但太着急,右脚绊住了左脚,把头磕在了楼梯扶手上,当即就晕了过去。身子不受控制地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竟就这样死了。
后面匆匆赶来的谢三郎只以为阿竹是被宋箐杀死的。在乎的人都没了,他崩溃了。想报仇,他的满腔愤怒需要一个倾泻口。
宋箐就成了谢三郎的猎物。
“不敢去杀抢了他钱的混混们,也不敢跟自己母亲决裂,反倒是把所有的恨都转移到最弱小无辜的一个姑娘身上。谢三郎真厉害啊。这宋箐倒霉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顾绝回头看向还未苏醒过来的谢三郎,“这人真该死。按照我们寒台的规矩,是该杀了他,祭奠亡灵的。”
“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只求你,不要让谢大哥知道我的死与宋箐无关,他会疯的。”
谢三郎本是个好人,被他母亲逼了一把,心灵有些脆弱,后来又以为阿竹被宋箐杀了,才会去杀宋箐为阿竹报仇。但若谢三郎知道真相,恐怕会受良心上的折磨。
“我觉得,你最该死。”顾绝冷笑着对阿竹说道,“谢三郎的命是命,宋箐的就不是了?那姑娘就是傻了点,就活该被你们欺负?”
谋财害命,也不过如此。
“你……你不能言而无信!”他横眉怒目,双手张开,挡住顾绝的视线,“我不会让你伤害谢大哥的。”
“你就一鬼魂,连人都碰不到,怎么阻止我?”
“我……总之就是不行。”他紧咬下唇,下定了决心。
顾绝转身,与楚玄墨对着笑了笑,在楚玄墨愣神瞬间,伸手一推,把楚玄墨直接推到了谢三郎跟前,穿过了阿竹的身体。
“你瞧,你什么都阻止不了。”死后为鬼,就插手不了人间的事了,
“顾绝。”不是顾兄,不是顾公子,而是顾绝,楚玄墨第一次完整地叫顾绝的名字,还是用那种忍无可忍的语气,顾绝忍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听他要说什么。
“不要闹。”他很不满顾绝耍他。
“我错了,下不为例。”他赶紧认错,并不想因这些小事而惹楚玄墨不痛快。只要认错态度好,楚玄墨会原谅他的。
而正在这时候,谢三郎也终于醒过来了。阿竹先注意到,心里一慌,赶紧化成一团黑色小球,躲到了顾绝身后。
之前是情势所逼,不想让谢大哥见到宋箐,才会现身与他说话。可这回,他怕谢大哥问会他为什么要在死后还跟着他,为什么那么多年过去了,还不去投胎。他回答不出来的。
“阿竹呢?”谢三郎刚睁开眼就猛的起身,抓住楚玄墨的手就问道,“阿竹到哪里去了?是我又看不见他了吗?”
“谢掌柜。”顾绝示意谢三郎先放开楚玄墨,等他冷静下来,才继续说道,“你就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间客栈前掌柜可是被你杀死在隔壁,而你就像没事人一样又出现在这。是因为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谢三郎并不回答,但他大概也能猜到顾绝已经全都知道了。
“能跟鬼魂对话,真的太作弊了。”他苦笑几声。
“是啊,如果不是我来这了,你不就一直逍遥法外了?喂……”他挪了挪身子,“这么年多好好活着,不觉得心里有愧吗?”
谢三郎冷哼一声:“她死有余辜。”
“那我告诉你,宋箐是无辜的呢。阿竹是自己倒霉摔死的,与宋箐无关。”
背后的阿竹整个身子颤抖起来,他想撞倒顾绝堵住他的嘴,可是已成为鬼魂的他什么都做不到啊……
没想到谢三郎只是坐在床上“哦”了一声,脸色如同往常:“杀都杀了,当年的理由很重要吗?”
阿竹僵住了,他一直以为谢大哥知道真相发现自己错杀了无辜会崩溃,会发疯,可现在发生的一切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顾绝也愣了下,却很快反应过来:“在阿竹的描述中,你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情有可原。但其实那都是借口吧,让自己心里好受,骗自己的借口。那时候阿竹主动说帮你去偷钱,你是不是觉得很庆幸啊。他是自愿的,所以他做的事不关自己的事,对不对?”
“不对。”谢三郎大声吼道,“你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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