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偶然得知,他家的宅子被外家亲戚占了,又卖给了一位姓梁的商人,仔细一问,竟是梁志杰。
这件事他也只放在了一边,那个家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地方,唯一让他惦记的,只有最后叶母为何要舍命救他这一点。
若是因为爱,为何这么多年不曾管他,若是不爱,又为何救他?
一个多月前,洛琅原是想借水路去朝华山找洛楚的麻烦,没想到会为此原因回来了家乡。
孟海回禀说洛楚去了江南,他顿感兴致缺缺,就打算先把当年的仇给报了。
他学着梁志杰当年的做法,混入了梁府,做了梁家少爷的书童。
然而那少爷整天只知道傻笑,像个傻子。那么精明的梁志杰怎么就教出了个傻子?
他骗他不小心将他交给他,要送给梁母的玉簪掉进了池塘里,那少爷二话不说,自己跳了下去,在浑浊的池塘里游了三四圈,还对他说不要下来,水脏,容易生病。
原是想戏弄他的,可自己心里的某块地方竟有些酸楚。
“少爷,别找了,那玉簪没丢。”
“是吗?太好了,没丢就好。”
梁翊笑着爬了上来,并没有多说什么。
为什么不责骂他?下人耍了主人,主人不该惩罚下人的吗?这人太奇怪了。
他想看看梁翊的极限,想看他撕下伪善的面具。
“少爷,我将厅里摆放的古董花瓶打碎了。”
“你人没事吧?管家知道这事吗?”
他摇头。
“那就别对他说,就说是我打碎的。花瓶是物件,人没事就好。”
“少爷,我穿着粗布衣裳身上会起红疹子,能把你的给我吗?”
“我的衣服你穿不合身,你要是喜欢,我让师傅帮你量身定做几件。”
“少爷,我过惯了随心所欲的日子,以后若是要天天早起,还是让我回去做叫花子吧。”
“我这儿还有一间房,以后你就住这吧,也不用被别人打扰,想什么起就什么时候起。”
“少爷,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为什么这么说?”
“没事。”洛琅笑笑,这样才有意思。
他开始对梁翊好,衣食住行,样样考虑周到。原本懒散的人一旦开始变得勤快,那只要做好一点,这点好就能放大好几倍。
梁翊“受宠若惊”,洛琅主动帮他做一件事,他都要道谢个三四遍。虽然这种道谢偶尔会惹得洛琅不快,但他一想到未来梁翊家破人亡后,会用怎样的眼神看他,那莫名的刺激便将这点不快给压了下去。
孟海帮他办的事很快就有了回音,梁志杰的生意变得一蹶不振。
好像玩的有点久了,洛楚已经回了朝华山,他要快点把这里的事解决了。
那天,梁翊从外回来,对他说西边城外新开了家酒楼,晚上要不要一起过去尝尝鲜?
他却在那时点住了梁翊,抱着他去了屋外,让他亲眼见着他曾经熟悉的人一个个死在他的面前。就像十八年前,梁志杰对他所做的。
啊……这个是李嫂,他来梁府第一天偷偷送他馒头吃的女人,那个徐姐姐,他推脱不会洗衣服,这一个月来的衣服都是这位姐姐帮着洗的……
但不能怪他啊,谁让你们是梁府的人呢,少杀一个对当年的叶府都是不公平。
梁翊却晕了过去,这样就没意思了,当年那三天,他可是一刻都不敢闭上眼啊。
他把梁翊放到了一边,点开了他的穴道,随手又杀了几个扑上来的护卫。
鲜血溅在了梁翊脸上,他醒了过来。洛琅倒是很想看看梁翊会怎么做,是要过来杀了他吗?他很期待呢。
可没想到的是,梁翊竟会帮他挡刀。那个管家原是冲着他而来,梁翊为何要扑上去?
为什么?梁翊不该是恨他的吗?为什么要救他?谁要他救了,没有他,那管家也根本伤不了他。
怎么那么傻?
梁翊死后,他的心中似乎缺了块什么东西,他想,他缺的是一个答案。梁翊的影子与娘交叠在一起,他想知道答案,两个答案,或许知道了梁翊的答案,也能明白当年娘为何要救他。
他想到了司空绝,那个从寒台出来的诡异少年。义父曾说司空绝双眼能通阴阳,那是否能替他找回梁翊。
洛琅拿着酒苦笑一声,是感觉无能为力了吗?才会将希望寄托在鬼神之事上。
招魂啊那个招魂
在傍晚悠悠醒来,顾绝起床伸了个懒腰。舒服啊,这绝对是这几天里睡得最舒服的一次。即使身边有洛琅之患,他也抱持着得过且过的心态。
吃着从窗口送进来的食物,对摆着张脸的孟海道了声谢。
在吃饱喝足后,顾绝自己收拾了碗筷,给了梁翊一个眼神让他跟上。刚出门,坐在门口的孟海也马上跟了过来。
知道是洛琅的吩咐,把孟海派过来做看守,可后头有不怀好意的人跟着还是觉得难受。
在走廊上他看前后无人,才走近孟海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没把我跟楚玄墨混在一起的事告诉洛琅吧?”
孟海斜眼看他:“我若说了,你还能用你那两条腿好好走路?”
“多谢多谢。”不管怎么说,这孟海也算救了他一命。
“别谢我,是小姜不让我说,要谢谢小姜去。”
小姜是他在灵溪教里认的弟弟,自从离开灵溪教,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他哦了一声,又问:“小姜他还好吗?”
“你要真记得他,就回去看看他。”
“放心吧。”顾绝的视线落在了往他这走来的洛琅身上,“这回就算我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了。”
“司空公子起的真早啊。”洛琅笑着打招呼。
“这满天星辰真是早早早啊。”顾绝跟着干干地笑了几声。
洛琅直入主题问道:“这一天过去,不知司空公子可想出了找到梁翊的法子?”
顾绝在心底诧异了下这位突然变得直爽的少主,那可是用心机泡出来的主,即使心里有事想说想问,却也要在说那关键之事前绕个三四回的弯子。
难道是因为三年过去了,是他以老眼光看人了?洛渊已死,灵溪教就以洛琅一人独大,所以不需要再多说废话掩饰了?
即便心里想着事,顾绝也不能表现出来。或许这次只是洛琅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着急?因为记挂着某人,连掩饰都忘记了?不管如何,顾绝都不可能说出来去提醒洛琅。
他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打了个响指说道:“简单,招魂。”
说这话的时候,梁翊瞧了他一眼,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笑容。顾绝知道,这是嘲笑。
人就在身边呢,招哪儿的魂?
“我没有什么耐心,不要耍我。”
顾绝强调自己没有说谎,洛琅就笑笑,先吩咐了孟海去准备招魂用的东西,又亲自拿了绳子绑了顾绝,把他扔到一辆小车上,让马儿拉着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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