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景叔。”祁阳说。
“嗯?”
“给景叔当助理。”
“也行。”祁敬义不问缘由拨通内线。不一会儿有人进屋,祁阳恭恭敬敬喊了声景叔。
祁敬义把刚签好的文件递过去:“阳阳打算到公司学习,说想跟着你学,我看挺好。”
景青禾接过:“小少爷不是要出国?”
“我对交通工具不太行,地上跑得都吃不消,天上飞的就更害怕了,暂时不出去,打算在公司学一段时间,找到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再谈出国的事。”
景青禾看向祁敬义,见他眼中满是欣喜和期待,便应了下来,又让人腾出一间空办公室,紧挨着他的总经理室,方便祁阳进出。
“小少爷想学什么?”景青禾招呼下人忙活。
“听说产业园是景叔一手打造的,就从产业园学起。”
景青禾面色一僵。
同一时间,沈顺清和陈灿一头栽进报社资料室。关于花明村的记载极少,只有与产业园有关的报道中才会提到名字。
沈顺清搁下报纸:“看来要再去一趟。”
上次被拒门外,这次两人没有去产业园,而是特意选了中午下班时间,把车远远停在一边,步行绕进村里打听。
他们沿着田埂晃悠,看到村民陆续各自回屋。沈顺清说着‘跟上’就朝人群跑去,可刚搭上话,村民各个神色怪异,极不耐烦地走开,还有个壮实的中年人推了沈顺清一把。
“之前听说从城里来了记者就是你们吧?”
趁人群走散,有个年轻小伙子偷偷跑回来:“村支书和景总汇报过了,支书说再有记者就先跟他联系,不要擅自回答问题。现在好些人看到你们,估摸着给支书打电话了,你们有事还是找村支书吧!”
陈灿一听,气得不轻:“你们怎么把人当贼防呢!”
小伙子也来了气:谁知道你们这些记者是来干嘛的?好心告诉你还凶,滚滚滚。
陈灿还要理据力争,突然被按住肩膀,沈顺清扬手指着某个方向——一个毛孩往远处跑去,竟然是虎子。
怎么又跑出来了?
这是要跑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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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再管那小伙子,拔腿跟上虎子,一路跟到芙水河边,见虎子蹲在河边,正捡小石头往河里扔。
陈灿走过去,揉了揉虎子脑袋:怎么跑这儿来了?
虎子虽傻,但记得这个救过他的大哥哥,笑嘻嘻地指着芙水河说:“臭水沟,黑丘丘!掉下去,摔破头!”
陈灿朝沈顺清看去,沈顺清蹲下来,问:“这是臭水沟?”
虎子傻乎乎点头,一个劲儿往河里扔石头。河水与上次所见一样,浊兮兮、沾着腐物,虽不算清澈,但也称不上臭水沟。
虎子突然抱住陈灿的腿,嘴里嚷着:“掉下去,摔破头!”说完仰起头、撩起一小撮刘海,额头竟然有一道食指长的口子,已经结痂,凝成深红色的疤。
两人大惊,面面相觑。
陈灿模仿小孩的语气奶声奶气问:“脑袋怎么啦?”
虎子说,掉下去,摔破头。
两人望着河面心思翻涌,刚想追问,背后传来哒哒脚步声。罗大爷呼哧呼哧跑来,喘着粗气,一边说你们怎么又来了,一边说这娃儿一没看紧就往这河边跑。
“我们见虎子一个人,担心出事就跟来了。”沈顺清抱起虎子:“今天村民好像不太友善?”
罗大爷瞅着左右没人才说:“村里很久没来外人,你们来后村支书就跟上头说了这事,上头说有记者来就向上汇报,谁让你们身份特殊,都说防火防盗防记者嘛。”
结合之前小伙子说的,沈顺清猜想这‘上头’应该是景青禾。罗大爷曾说景青禾就像这村的皇帝,看来确实如此。
沈顺清哑口无言,陈灿趁机问:“虎子之前落水烧坏脑袋,是不是掉进这河?”
罗大爷棱两可嗯嗯啊啊应声,抱过虎子往回走,也催他们快走。
林间霎时恢复安静,陈灿挠头:“现在怎么办?”
沈顺清蹲下,学着虎子捡石头往河里扔,一颗、两颗,咚咚相继沉入河底……他猛地站起来,眉毛一挑:“我就不信邪了,我下去看看。”
“下河?”陈灿叫。
“我怀疑河里有出水口。”沈顺清指着河底:“上次我们看过土壤是湿的,说明很可能有地下水,既然地面看不出,就到水下看。而且你看这河河道平整,周围没有碎石也没有枝桠,虎子的脑袋是在哪儿磕的?总不能是被泥划破的吧。”
“这大冬天的……”陈灿慌了,这河水看着就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顺清嘟囔,脱了羽绒服塞在陈灿手里。“咱们得抓紧时间,这次只是向上汇报,下次咱们来的时候就未必能靠近这村了。”
沈顺清脱了毛衣鞋袜光脚踩在地上,一边哆嗦一边念叨‘只能回去时车里暖气开足点了’,说完往水里一扎,跳了下去。
“沈哥?!”
陈灿没拦住,沈顺清已跳下河,溅起的水花一圈圈晕开,陈灿觉得像自己下河一样浑身冰冷,他抱着衣服紧张兮兮地盯着河面,没想到沈顺清有勇气在大冬天里跳河找线索,想起曾埋怨‘记者什么都干不了’,心里泛起一股悔意说不出话来。
沈顺清憋足气一口气沉下去,这河水不干净,一睁眼就有脏东西往眼球上贴,他只好闭着眼贴着河岸用手去摸,摸到有泥土松动的地方就伸手去抠,就这样凭感觉往前,也不知过了多久,猛地一个踉跄,一股水流把手指往土里带。
摸上去像是一个漩涡,河水小幅度灌进去又流出来,用手指往里捅,触摸到一截拳头粗的硬质管道。
原来真有出水口。
一睁眼——
还不止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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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顺清从水里钻出,才知游了百米多,陈灿见他上岸忙把衣服递过来。
“怎么样?”
内衣已经湿透,沈顺清索性脱了直接套上毛衣和羽绒服,又捡来几根枯枝插在土里,冻得口齿都不灵光了:“冷死……先走,回车上再说。”
两人快步跑回,竟发现周支书叼着烟站在他车旁边,地上散落三四节烟头,应该站这儿有一段时间了。沈顺清冻得脸上发青,发梢的水成股流下,手里还抱着湿淋淋的内衣,支书一愣:“这是怎么了?”
沈顺清说,跌了一跤,滚沟里了。
这是实打实的睁眼说瞎话,外衣鞋子都是干的,算哪门子的‘滚沟里了’。周支书就一乡村莽夫,遇到沈顺清这信口胡说,硬是回不上嘴,“这,这……”这了半天也没下文,最后急红了眼:“你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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