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擦擦眼睛：“太好了！”
季常接着对晋王说：“这片沙漠有妖怪，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罢！”
“好！我们连夜启程！”
一路上，狐狸再不骑马，把白马让给季常和胡沐，跟着一路小跑，季常使出法力，白马便浑然不觉多驮了一个人的重量。
胡沐虽得季常用仙力救助，仍是被憋过一阵，没缓过来，一说话便胸口发疼。季常一边用仙法为他医治，一边警觉地望着大漠，不多说一句。
等到天边发白，商队终于到达了沙漠边缘。季常看看天边第一缕阳光，不远处，阗城高大的城墙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他轻轻拍了拍怀中熟睡的胡沐：“沐儿，天亮了，我们到了。”
第21章
二十一
胡沐听得季常唤自己，也醒了过来，浑身已无一处不适。四下一看，见季常正一手抱着自己，一手持缰，行得极稳。
他没看那阗城，倒回望那沙漠，那片沙海平静如初，好像昨夜一场惊惶，不过是一场梦。
季常见他看着那沙漠出神，硬把他扶坐起来，笑问：“怎么，还害怕么？”
胡沐摇摇头，这才目视前方，打量着眼前越来越清晰高大的城墙，一边摸摸白马的头，白马仰头欢喜地嘶鸣一声。
胡沐对它道：“行了一夜，累了罢？进城就让你好好睡一觉。”又看向狐狸，道：“你就这么跟了一路？”
狐狸笑道：“你昨晚睡得可真香！哈喇子都流了你季先生一身！”
胡沐听了，脸上一红，忙举袖子擦了擦嘴。
季常也笑：“他唬你的！哪有什么哈喇子！”又拿手指去戳他脸蛋：“你还挺害羞的！”
胡沐放下心来，低头一看，见到季常拉缰的手，心中一动，伸手握住，回头冲他一笑：“先生辛苦了，我来罢，扶住我的腰即可。”
季常还不及反应，胡沐已拿住他另一只手，放到自己腰前，接过缰绳，驾着白马，加快脚步，跟上了领头的晋王，把狐狸扔在后面。狐狸忙追上来，怪道：“你怎么这么小心眼的，我就和开个顽笑罢了。”
胡沐低头冲他做了个鬼脸，道：“你这狐狸好狡猾，总叫唤走不动，如今竟好好跟马行了一夜，可见之前说的都是虚的，还有脸同我计较！”
狐狸气鼓鼓地，又说不出话来，晋王他们哈哈大笑。在西域怪事见多了，知道狐狸是妖怪，季常是神仙，也没人大惊小怪。
进了城，季常被城中雄伟的建筑和严整的街道吓了一跳，过去总觉得西域是蛮荒之地，看来全然相反。这时，商队顾不上人困马乏，都抖擞精神到集市上准备开市。季常和狐狸站在一边，看胡沐他们一行忙忙碌碌。再环顾一圈，也都是衣着各异的商人，大家连夜赶来，也都没有闲着。
狐狸一屁股坐到站着睡觉的白马身边，现出原形，靠在它的蹄子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季常没个说话的，见胡沐生龙活虎的积极模样，不禁叹道：“你真是天生爱这个，在榆塘带你念书，也不见你笑一下，做起这行，倒浑身透着机灵劲！”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其实你念起书来，也是够机灵了。”
胡沐听了高兴，不知怎么倒不好意思起来，转身过去继续摆弄。
季常这才看清他胡沐根本不和大人一道，凑上去问道：“你也有东西要卖？”
“这是自然。”
季常瞅了瞅，被胡沐背挡着，也没看清他卖的是什么。
胡沐说着，抬头看了看太阳：“快开市了。”
季常向集市入口处看去，已有几名士兵排队入场，接着散开巡视，确保一切秩序井然。入口外也有人也多起来，欢声笑语，等着商会开始。
“唉，我也睡会儿好了。”季常说着，往旁边毯子上一躺，大概是极累了，刚用手臂遮住脸，竟立马轻轻打起鼾来。
胡沐正好忙完，刚想叫季常，想他难得睡得这么香甜，便不打扰，也盘腿坐在季常身边歇息。转头看他，便动了好好看看的念头。想做便做，他伸手，轻轻把季常挡在脸上的袖子拨开一点，露出季常的鼻子和嘴巴，他觉得看不够，便再把季常的手轻轻拿起，再轻轻放到一边。然后自己挪得近些，也不再碰他，只复盘腿守一会儿，转头看看，再发一阵呆，再看看……
很快便开市了，道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十分热闹。季常被人声吵醒，本想再睡，转念一想，还是不要错过人间盛市，好好见识一下才妙，便伸过懒腰坐起来，见胡沐已在前面和一个满是胡须，头带圆形布帽，明显外族打扮的人说着什么。
他走上前去，见胡沐摊位上摆着几张完整的兽皮。抬头看看听听，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从手势上判断他们谈论的大概数字。胡沐说得流畅，那大汉比他高出不知多少，但他神色自如，面带微笑，不卑不亢，全然不像江南那个不肯多说一句话的小子。
很快，胡沐便做成了一桩生意。他收了钱，把几张兽皮包好，复又拿出几张来，摆在摊位上，又取了些药材，一并放上去。
“这些……你从哪里来的？”
“野兔是我自己从山上打的，皮也是自己处理的。”胡沐从身上羊皮囊里喝了口水，又用袖子抹了把汗，“药材，也是到山上拣的。不过这次带的东西不多，来之前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说罢，一口气坐在凳子上，低头把钱袋里刚刚收的钱倒出来，细细打量，又放到嘴边咬了咬。
“那不是金子么？”
“嗯。”胡沐把那几个金币递给季常看。
只见那圆圆的金币上正面刻着中原没有的一种花朵，背面却是个人像。
“这是异方钱币，你怎么花它？”季常一边把钱币往上扔着玩，一边问胡沐。
“他们说集市中心有个金银铺，你要不想要，便去熔了它。若不愿意，直接拿着去买东西，也有摊主要的，毕竟是金子么。”胡沐指指北面，“我是想留几个玩玩，才没拒的。不然有的地方，我还得防那匠人克扣我金子，不大方便。”
季常世家望族出身，且不说先时在天上的俸禄不薄，如今赋闲，吃穿用度，也是伸手便来，奇珍异宝，根本很少放在眼里。这种小利小惠，在他听来实在不值得计较。这次来，也是想看看有什么好吃好玩的。看了一会儿，便想着四处转转，苦于语言不通，离不了胡沐，只好巴巴坐在一旁。
胡沐看出他不耐烦，便把东西收了，挑些轻便的放进搭子里，叫醒狐狸，道：“起来，我们去逛逛。”
又叫上白马，打了招呼，四“人”才出来游逛。
狐狸已摇身变成了少年模样，一摸口袋，说：“我没带钱！”
胡沐笑笑：“走罢！我早料定你是来白吃我的。”说罢，从衣袋里拿了两块金币分与他。狐狸果然两眼放光，大感兴趣，端着看了个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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