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方士朋友_食言而非【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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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个激灵直起身,唤那人进来,问道:“可知是为了何事?”

  答曰:“不知。但来人很是着急。若公子方便,还请快些去吧。”

  安阳寺中必然出了什么棘手事。

  墨澄空本就想一同前往,此时更是按捺不住内心躁动,速速唤来几人搀他过去。四人乘车前来接应,两人驾马,两人攀于车后,见他过来,也不上前搭把手,就这么冷眼旁观着,神情木然。

  高见禁不住嘟囔一句:“这几人真怪,不动不说话,看起来就像……”像四具尸体。今日是七月半,不该说些不祥的话,他便就此打住,心中却生出一阵不适。“非去不可么?带上我好不好?”

  孟清扬似是看穿他的忧虑,温言劝道:“别想太多啦。那地方远,人家急急赶来,兴许是累了。”

  “前路凶险未知,你去或有诸多不便。下次去玩再带你,乖哈。”墨澄空“咦”了声,嬉笑道:“你莫不是在担心我?”

  “少自作多情了,快滚吧!”高见没好气地回瞪他一眼,不适感却越发强烈。垂眸深思时,怀中忽被强塞进一物,抬眼正对上墨澄空慈母般的笑脸:“仙匿暂时交与你保管,必要时用它自保。别乱跑,要听孟姐姐的话,我和你师父很快回来。”

  以往这时他都会顶几句嘴,故意唱个反调,此刻却是万般应对哽在喉头,化作极乖巧的一声“嗯”。

  马车渐渐淡出视线,又过约一炷香时间,几阵人声马鸣呼啸而至。待看清来人面目,高见讶然道:“师父您怎么来啦?”

  白染一勒缰绳,答道:“遇到些麻烦事,来接澄空去一趟……你们怎么了?”

  “可方才已有人来接了……”高孟二人面面相觑,皆慌了神。

  “……”白染翻身下马,逼近一步,道,“我们不曾派遣人来,到底发生何事?”

  高见心中不适一齐上涌,“哇”地一声哭出来,高举仙匿跪下喊道:“师父你杀了我吧!我没能照顾好他……呜呜……”

  “说什么傻话,先起来。”他握住高见的手将他拉起身,扇坠上的流苏扫过手背,有细小的疼痛在心底蔓延开来。

  *

  周围没一丝生气,只有马车“吱吱呀呀”声与呼啸过耳畔的风穿林叶声。车厢昏暗闷热,仿佛置身一口棺材中。墨澄空敲敲车门,无人应答。再敲,反复数次,才有一人探头进来,操着一口飘忽沙哑声音,道:“做什么。”

  墨澄空抱歉一笑,道:“走了这么会儿,不知行到哪里了?”

  “还早着呢,别吵。”那人把头一缩,车内又重回黑暗。他不死心,再把车门叩得“嘭嘭”响。那人被吵得不行,又探头进来,恶狠狠地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人有三急嘛,这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小弟去去就来。”他扯起谎来面不红心不跳,语气诚恳自然,笑容也恰到好处。

  “不行!憋着!”那人一口回绝,就要带上门。墨澄空急忙伸手阻拦,一手按上他肩头,谄笑道:“您看我腿也不能动,跑也跑不了。再说,我们是去给冷公子办事,我也不想一直叨扰各位,误了事呀。”

  那人瞪他一眼,抬手叫停同伴,揪出他朝地一摔,喝道:“动作麻利点!”

  墨澄空连连称是,爬向一处草堆,倚着树干坐直身子,收尽脸上笑意。方才一搭肩,竟试探出不得了之事:那位仁兄……不,不止是他,恐怕这四人都被恶灵强占躯壳,真身多半已遭遇不测。

  恶灵虽低阶,可眼下他腿不能动,仙匿给了高见,若是正面对上也讨不了多少好处。他伸手进乾坤袋摸索,拣出几张还算有用的符纸,正欲动作,手臂忽被朝后一拧,一人悄无声息贴近,趁其不备强抵住他,夺走符纸,并贴着他耳朵,挑衅道:“这下还能逃么?”

  白衍?!

  此情此景,若他不是鬼族内奸,也必然入了什么邪魔妖道,全因他周身邪气冲天,与平日温雅气质截然不同。

  墨澄空努力伸手去够,只要触到一下便能解其中奥秘。白衍却加重手上力度,险些卸下他两条胳膊。今日怕是要折在这了。

  墨澄空身体受痛,脑子越发清醒,竟与他周旋起来,试图寻找破绽脱身。他冷笑几声,道:“当年承蒙前辈关照,解了冷家禁锢术。晚辈愚钝,当时竟不知各家禁锢只有各家解得,前辈好生厉害。恐怕前辈会的远不止这些——”他话锋一转,“应是各家武学均有涉猎。不,应该说精通吧。否则白应老前辈身上伤痕如何以假乱真?”

  白衍嗤笑不语。

  “当初赶我下山的其实是你,一路上设计针对我的也是你。你怕我这双手探出什么是不是?”

  白衍发出轻轻一声“哼”,仍是不语。

  “操纵鬼族人的是你,鬼姑娘怕你怕得要死,还揪着我往你那里去。”他叹了口气,又道,“还有小玉,那样好的女孩子你也不放过。穿着白家校服招摇,不觉有愧先祖么?”

  “先祖?呵……呵……那是他们的先祖,不是我的!”白衍声线变得尖利如女子,嘶吼道,“我放过他们,谁又能放过我?!”

  墨澄空大惊:“你不是白衍前辈!”

  白衍平静下来,温柔地扳过他身体,要他看清自己面貌,温声道:“我不是白衍,还能是谁呢。”

  机会!墨澄空尽全力抓握住他的手,迅速将意识注入他体内。他惊呼,是白衍本人无误,但眼前这具躯壳中,寄生着外来灵魂,契合度极高,与本体魂魄争夺着躯体使用权。

  意识瞬间被震出体外,墨澄空顺势呕出口血,他满不在乎地随手一抹,痞笑道:“暴露了,甘棠夫人。”

  白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情,立刻又被笑意填满,道:“你这双手果真不该留。再陪你说会儿话,我亲自送你走。”

  “白染说过,白衍前辈前些年受了伤,至今未愈。您就是那时钻了空子进来的吧。”墨澄空倚着树干笑得无比坦然,左手偷背在身后召请着方圆百里内能为其所用的灵体。

  “非也。”白衍起身,一脚踩上他左手,使劲碾了碾,道,“自我死后,便一直附于阿衍体内,苦于没机会现身。他受伤不过是个契机,趁他虚弱之时反客为主。”

  墨澄空痛得面色发青,强装淡定道:“可白衍前辈魂魄仍留在体内,是您不忍心驱赶,还是,无法完全掌控这副身体。”他捧起血肉模糊、痉挛不止的左手,吹了吹,笑道:“白衍前辈,您说是不是?放任令堂这般胡作非为,白宗主及三位公子怕也难逃迫害。”

  “你……你闭嘴!”白衍露出极为痛苦的神情,举剑便刺。墨澄空自知躲不过,生生挨了两剑,又继续道:“您最敬爱的兄长、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儿都将因您而死,还不速速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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