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的诅咒_圆太极【完结】(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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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种高手的气相和他对手所带的气相绝对是两种概念。他的只是一种现象,一种态势,一种虚无的影像而已。也许在一定的调整下,可以将他驾驭气相的方法变成一种养生之道,却决不会有能量的积聚和输出。而他对手的气相是多种力量汇聚凝结在一起的一个能量场,其中包括了重力的借助、呼吸的起伏、筋骨的绷转、肌腱的拉伸、血管的膨胀等等诸多方面,这种气相如果锻炼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伤人于无形。

  如果双方都是真正高手,他们的两股气相交汇于一处就像是把两头刃舞动在双方之间,不是你伤,就是我伤,第三种可能是两败俱伤。而现在鲁一弃的气相是个空,也就是说他的一边没有“刀刃”,只有对家那边有“刀刃”。虽然对家只要继续推进“刀刃”,就能轻易地伤到鲁一弃,但是他不敢,他根本不会想到一个绝顶高手的气相竟然不具备一点能量。他只可能想到让自己的“刀刃”毫无阻挡地推进,会不会是有个“刀坎”在等着自己。

  站立在船头,鲁一弃仰首看见了对面船上的人,真的如他所料。

  气相见过多次,人其实之前只见过一次,正是一个多月前在江心凶穴边见到的“五重灯元汇”的“灯芯”。依旧是青色素服飘逸,很有几分道骨仙范,也依旧是轩昂之气难掩,举手投足、眉目流转中不免尊崇霸气纵横。只是这次没见到他带“蜜蚁奇楠盒”,也就是没带那件不知为何物的“万凶之器”。身边也少了那个叼着红线的红眼睛怪物。

  鲁一弃再次会心地微笑,对手今天连随身的杀戮利器都没有带,就更加证明了自己的推断,心中更有底了。

  对面的大船离得很近,几乎都要贴住铁头船了。对面船却很高,这让鲁一弃必须仰着头才能看到青衣人。于是鲁一弃索性在船头坐下,身体仰靠在船舷上,这样可以舒服地与青衣人对视交谈。

  谁都没有急着说话。青衣人在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年轻人,年轻就意味着变化,他曾经明里暗里多次打量过,可每当再次见到时,总感到上次没有看清楚。鲁一弃却是很随意地四面看看,自己乘的铁头船现在的位置是在百变鬼礁外百十个“屋纵”(鲁家算房子门口到里墙的长度,一般一屋纵在五到六米)长的位置,差不多正好是白天与古战船遭遇的地方,而且这趟也的确是被对家四条战船困住了。

  第四卷 踏浪挥霂 第五章 盏茶约

  敌手亦知己,盏茶试英雄。

  云淡浪静请君行。

  铁舟横帆挽缆、约定辰时先赴凶命,懵懂心自清。

  一桅遥指海天平。

  往水漩云卷处、觅宝玑。

  ——南歌子

  大船上缓缓地吊下来一只用栗油金麻绳系着的篮子。鲁一弃一眼就认出那篮子是用浙东淡竹林海中偶尔才会出现的“淡青金粉竹”编制的。编制的规律方法和鲁家制作“地方天圆镂网龛”应该是同样的路数。

  篮子中放着一只用“墨里泛青”砂料做的紫砂杯,杯子的造型是“单夹棱外卷六沿”,那杯的砂质细腻得仿佛琉璃一般。而杯子中盛着的绿色茶水清澈得好似老坑子九分水的翡翠,其中散发的清香,在篮子才下到一半时,就已然让鲁一弃有些沉醉。

  鲁一弃的确是渴了,为了滋润好喉咙更好地交谈,他没有作半点的斟酌和犹豫。

  端起杯子先在鼻下一晃,这叫嗅香。

  再小呡一口在唇舌间,这叫品味。

  最后一口喝干,让茶水在舌根和喉咙间尽情流淌,这叫尽爽。

  喝完后,鲁一弃将杯子在仅剩的那只左手中稍稍把玩了一下,就又放回到篮子里说道:“秋末的头霜青乌龙才有如此芳咧;应该是产在背阴多雾的地方,这才不会有躁涩冲喉感觉;产此茶的茶树高不过尺,根须附土四分,附石六分,茶汤才会如此清澈剔净;最重要的是此茶未炒未酵,而是用八层纱捂,这才会如此碧绿如翠。请再给我添一杯。”

  青布衣人笑了,很开心地笑了。天下最难得的是知己也是对手。

  四面船上众多的高手惊叹着,心悦诚服地惊叹着。年轻人的从容的气度,豁达的胸襟,广博的论知,岂是一个江湖可以容下的。

  鲁一弃呢?他只知道对家不会也不需要下毒要他的命,所以从容喝下了茶水。而且他不知道江湖上有其他比下毒更可怕的手段可以下到茶中,比如下蛊、下咒。值得庆幸的是他面前那个青衣高手的身份太高,是不屑做这种事情的。而青衣高手那边专门做这种下三滥事情的手下也都没动手脚,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鲁一弃会真把茶给喝了。

  鲁一弃一番言语是品茶的高论,但他却不是什么品茶的高人。只是在北平上学时有个同学家里开了全国也少有的大茶庄,这个肯定会继承父业的同学曾经借给他两本有关茶的古籍,《茶秘》和《百茶辨乐》,他看了而且还记住了大部分。而这大部分中恰好有和刚才那杯茶相似的描述。

  茶篮又降到鲁一弃面前,鲁一弃对给他茶的人报以诚挚的微笑。但这次端起茶杯后,他却没有喝,只是静静享受着茶水散发的清香。

  只有将微笑放得淡了、收敛了,才能让嘴巴清楚地说出自己要说的话:“这么快又见面了!”说出这句话时,鲁一弃的面容已经平静得和平时没有一丝的区别。

  青衣人的话是和鲁一弃一同出口的:“等了你好久了!”

  两个人都听清了对方同时说出的话,于是又一同笑了。

  鲁一弃:“心境不宁,光阴难度呀。”

  青衣人:“虽有把握,欲速也难达。”

  鲁一弃:“无欲无求,气走玄道,体行自然,自达清灵。”

  青衣人:“无欲难辞天之任,无求须当众之责。还望体谅。”

  鲁一弃:“自然体谅,只是何苦哉?!”

  青衣人:“吐纳天地气,修炼自然身,只可惜修不了先天之命呀。”

  鲁一弃:“命一场,梦一场,天下几人辨得清、道得明啊!”

  青衣人:“我当然,你亦然,劝我还是劝己?”

  鲁一弃脸上的笑瞬间很自然地变化作了苦笑:“我不如你,没得退。退了,你能依?!”

  青衣人的笑颜依旧:“你让我一物,我让你天地,何乐不为?”

  鲁一弃面容重新恢复了平静:“如若天地不容,又有何乐?又怎可为?!”

  “秤有百星分,尺有十寸断。你我今日一聚总要有个分说。”

  “客气,秤、尺都在你手,轻重长短你定。”

  “我定的话你会无乐。”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那么就你先入一日,我随之。其后各显手段,生死凭力凭命。”

  “三日!”

  “两日!”

  青衣人说出“两日”时,鲁一弃在他眼神中见到了刀锋般的光芒,这锋芒是在坚定这最后的价钱。正是这锋芒同时也乱了他很稳很静的气相。鲁一弃知道,这趟交锋自己又占上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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