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的诅咒_圆太极【完结】(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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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鲁门长,我正想要问你,你们说的那交易是什么意思呢。”老叉永远是那么好学好问。

  “你不知道?”鲁一弃的话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卖关子,因为他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变化,“是找宝贝,让我先找,他们在我背后两天再跟过来找。”

  “那他们也真够傻的,两天?不怕我们先找到。”鸥子说着嘿嘿地笑了。

  “能用这许多坎坎扣扣把你们这帮海上好手都硬生生活闷了的人能傻?两天,要能找着他们早就启了,也不用和我做什么交易了。两天,其实就是条绳索,牵着我们给他们撬壳开豁呢。而且我觉得对家绝不会这样放心地松我们两天辰光,肯定落了其他什么招子盯着呢。所以呀,什么叫凭力凭命!就是说我们就是算先找到了,他们也是要下手抢的。”

  “真他妈的费劲儿,刚才那情形,怎么着都要挨他们摆布,还一本正经地搞什么交易、条件,硬是玄乎玄乎的。”鸥子还是觉得自己的判断正确,对家就算不傻,那也是“整脑壳”(脑子是实的)。

  “他们不能也不敢!”

  “为啥?!”老叉好奇又惊讶地问。

  “因为有我。”鲁一弃平静地说,同时用迷离的目光在老叉脸上扫视了一下,便谁都不理了,径自走下船舱。他这是要静一静,因为有许多事情要想。

  船一直都孤零零地在往南面航行,竟然没有遇到一艘船只。对家也很守信,那些明式战船再也没出现过。但步半寸每天站在船尾舵位,每次回首背后的茫茫大海时,总感觉那些战船始终跟着,虽然看不见,却随时可能从哪里冒出来。

  这些天来,鲁一弃一反常态,整日地窝在舱底,大多时间是睡觉,也不和谁多说话。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只有在一天的半夜时分,他悄没声息地爬上步半寸的舵位,像是梦游一样。

  像是梦游却绝不是梦游,因为他在茫然地面对步半寸片刻之后,声音低沉缥缈地问了个绝对清楚的问题。

  “对家留的图中,准地儿可有‘福’、‘琅’、‘滩’这些字?”

  步半寸想了一下,随即回道:“没有。”

  “不会呀!怎么会呀?不会呀!怎么会?……”就这样嘟囔着,重新回到船舱里去了。

  步半寸瞧着很是怪异,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这年轻的鲁家门长可不要魔障了,要不然那大事儿真没人办了。

  海上行了要有一个多月了,太阳下感觉穿的棉衣里热飕飕。虽然依旧是强劲的北风,却已经不太寒冷,这大概是因为节气快打春了,也有可能是由于他们已经往南了很多很多。顺风顺水地一路南下,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的海路,到了什么海域。铁头船上也许只有步半寸知道,因为图在他手中。但他没告诉别人,别人也没谁去问。

  这些天鲁一弃变得越发怪异,他每天睡觉的时间更长了,几乎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睡觉。但是他又好像没有一小会儿能睡好,眼睛一闭就做恶梦、抽搐乱动。女人整天介抱住他、抚着他都没有用。

  鲁一弃的手总探在怀里,却不是女人丰满涨鼓的怀里,而是自己的怀里。那里也温温润润的很舒服,因为那个从院中院暗室中石头里,和《机巧集》一起启出的玉牌正贴在他怀中。玉牌上面的字他真的不认识,辨别加推断,最终只认出个“离”字。认出这字最大的原由还是因为这个字前面的怪异符号有些像“离”的爻形。“离”在太极八卦中方位为南,而在先天阴阳八卦中却是暗指的东。

  眼睛认不出的东西有时候通过其他途径就能知晓,这就像世上的女人一样,看着总不如亲手摸了了解得多。鲁一弃整天迷迷糊糊,手却没离开过有“离”字的那一行看不懂的符号。于是他开始说梦话了,不断地说梦话。但他始终都重复着那么几个字:“福”、“琅”、“滩”,再没能再多出一个字来。

  到后来,他不再把手伸到怀里,梦话也不再重复那几个字,而是改作了一句不知所以的话:“到了,要过了。到了,要过了。”

  最近这两天索性没有声音了,连个大点的喘息都没有了,只是闷头沉睡。

  一船的人都在担心,鲁一弃一直处于这样一个状态让大家没了主心骨,谁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有步半寸还显得镇定,保持着船的航线,始终按对家留下图上的标注前行。其实步半寸心里也很是无措,他不知道这船是走快些还是慢些好。快了,在赶到准点儿前,鲁一弃这种状态能及时恢复过来吗?要是一路上错过了什么就糟了;慢了,对家让出的就两天时间,总不能都浪费在路上吧。

  眼见着就要到图上所标示的准点了,这些天来,这一路行来,他也很注意与鲁一弃一直念叨的话有关的现象和东西。他一直都在想,鲁家这年轻门长绝非等闲之辈,他说出的东西总会有些道理的。可这里四面除了看见茫茫大海还是茫茫大海,唯一能有些感官区别的就是日头从升到落,还有就是偶尔飞过的鸥鸟。并且这两天连鸥鸟也都不见踪迹了。

  说实话,就是步半寸也从没有漂过这么远的海路。从图上标示的距离和自己估算,他们起码已经漂了有几千里了,前面这片海域不止是往南许多,而且已经处于外海洋面了。对于这样的远航,他清楚自己的船显得小了点。但幸亏是鲁家高手制作的船只,异常牢固,这才能承受浪涛的颠簸。当然,值得庆贺的还有就是他们没有遇到大风大浪,要不然,这样小的船只在外海大洋中早就被颠反壳了。

  这些日子步半寸也确实很劳累,他始终坚持由自己掌住舵把,很少让人替他。而且这些天来他还多做了一件事,就是没事老盯住一只罗盘看。这是一只崭新的而款式却很老的罗盘,因为罗盘早就藏在船上的储物箱中一直没用过。

  平常时步半寸只需从季节风向、洋流风向和天上日月星相就可以辨别出方向来。可是这趟他却从箱子底下把这罗盘翻出来,而且每天都盯着看,注意着上面的每一次微小的变化。也不知道这只藏了许多年的罗盘有没有坏,步半寸发现那上面的指针似乎不太准,本来应该始终对着正北的,可这指针却稍稍有些往东偏。

  这天,天色又晚了,海平线上的落日血红血红的,余晖洒满海面,把蓝色的海洋变成个血海似的。

  鯊口从船舱中钻出来,望着落日,脸上佛陀般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勉强。

  步半寸看见他,和平常一样随口问了一句:“还那样?”

  很明显,鯊口知道这话问的是什么:“不!今天比前些天更犯糊,一直眯着瞎嘟囔,连饭都两顿没吃了。”鯊口的话里不无担心,这种担心是很由衷的。

  步半寸叹了口气,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望着前面的茫茫海面,继续让船不紧不慢地前行着。

  老叉在一旁忙活着些什么,他只是在鯊口说鲁一弃状况的时候停了下手。这样一条小船也不知道他哪有那么多事情好忙的,无非就是反复在检查那些绳索、捕具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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