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了一种后果并不意味没有后果,现在柳儿面临的后果就是无法过潭继续往前。
凝思是为了找到方法,而凝思的状态往往都与一些玄妙的状态相合。凝思着的柳儿感觉自己背后传来一阵阵的寒意,这寒意和那潭水又不相同。那就像根冰刺,污血和晦垢冻结成的冰刺,慢慢地刺入脊椎,这会让你感觉寒冷与刺痛交结在一起,由脊椎而散至全身的,而且还不能动弹,就连个冷战都打不出。
此时,在背后石柱的地方有更多的砂石泥土往下落,随着砂石泥土,一种奇怪的气味也从石柱上方渐渐笼罩下来。
和刚才穿过石林时没有朝上细看一样,柳儿也没有往后看。虽然不知道是不敢看还是不能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冰刺般的寒意真的已经让她在短时间内失去应对的能力,现在就连头颅动一动都变得非常的艰难。
头颅无法动弹,也就迫使柳儿的眼睛始终往一个地方看,在这个方向上,柳儿看到了一根树桩,不大的树桩。树桩上系着根黑色的绳子,绳子是延伸到水潭中的。
那是“风熏藤”,柳儿在心中已然断定。她对植物的好奇心是与生俱来的,知道一种植物后便永不会忘。柳儿知道这种植物,是因为在南方的一些地方,见到有人建房子时,柱梁都不采用槽扣结构,而是采用简单原始的绑扎法。用来绑扎的就是这种“风熏藤”,据说这植物不霉不蛀、千年不腐。
“风熏藤”,北宋《南疆寻异》中有记:“熏藤色墨黑,韧而不僵,奇异之处为不腐。”
看到了绳子,就想要往前去,可是脊柱中被如同冰刺般的冷意穿入,穿透,怎么还能迈动脚步。虽然她全身都朝前面的方向用着力,双脚就像没有意识一样不能挪动分毫。
就在此时,一个黑色影子从空中快速划过,柳儿听到身后有一些压抑且怪异的响动,紧接着自己的身体便像脱开了什么拉扯一样扑了出去。
扑出时的身体有些僵硬,几乎是跌爬在树桩旁边。刚才那透骨的寒意让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动了,但是扑出来了,动起来了,整个人的身体便一下全活络了,这让柳儿的大脑立刻领悟到,刚才冰刺般的寒意是针对意识的,而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寒冷。
幸亏是那黑影飞过,扰乱了控制自己意识的无形力量。那黑影打眼好像是只八哥,一直神出鬼没跟着队伍的那只红眼八哥。
藤绳本来不应该很重,像这样的长度别说是柳儿,就是个七八岁的小孩也应该能拉起来。但柳儿急切之中,一把拉下,那藤绳竟然没有被拉动。
握住藤绳的手可以感觉到绳子上传来的震颤,这是另一种力量与拉力相抗才会产生的。清明的触觉感受到震颤的节奏后,柳儿开始巧妙的用力。这样的用力方法也只用柳儿这样拥有清明三觉的人才能做到。震颤使得绳子状态产生微妙的变化,柳儿正是利用这微妙的变化,一紧便停,一松便收。
能沉入水面下的藤绳必定有段多余的长度。柳儿便将收上来的多余长度一点点地拉起,并挽圈套在树桩上。整个过程快速地进行着,因为必须快,清明的三觉已经感到控制意识的寒意继续包绕过来了。
水漉漉的一条黑色藤绳被绷直在潭面上。藤绳的另一端固定在对面葫芦形潭面的狭窄处。
柳儿站起来舒展了一下手脚,确定自己的身手未受到背后寒意的影响后,随即便纵身上了藤绳。
刚出水的藤绳很滑,而绷得再紧的长绳索都会往中间挂下,何况上面还有个人的体重起着作用。所以前半段的绳索柳儿根本没迈步,直接就滑到了绳索中间。绳索中间一下子被压得往下凹下,最低点已经触到了水面了。
柳儿一惊,没等水面湿了鞋底便借助绳子的弹力往前一纵,跃出有四五步远。但纵出容易落脚难,湿滑的藤绳是很难站住脚的。柳儿落下时脚掌在绳上一搭,未曾着力便知道自己没能力站在绳上。
第四卷 踏浪挥霂 第二十九章 倒柱行
不能站住只好索性再一个借力,继续往前纵出。但在连站都站不稳的地方借力纵出肯定会出现偏差,所以第二次跃出虽然依旧是朝前的,落脚点却已经不在绳子上了,身体直往离两面水潭连接处不远的水中落去……
柳儿已经顾不得一切了,手中“飞絮帕”撒出,往那根看着极不稳固的石柱绕去。“飞絮帕”的链条挂住了,石柱也没有倒,它们都承受住了下落的柳儿。拉住链条荡过去变成了唯一可行的一个动作,只是这个动作在到达潭边时,还有个离水面很近的位置。于是柳儿极力将身体躺倒放平,几乎是贴着水面掠过。当双脚已经落在地面上后,她依旧抓紧链条,保持这样躺平的姿势没敢乱动。等看清自己上身也离开了水面后,这才把手一松,躺在地面上长长舒出口气。
有水珠溅在脸上,柳儿没有起来,只是侧脸看过去。雁翎瀑飞落溅起的雁翎般的水花有两片竟然从鸟、蝶群中穿出,往柳儿这边飘落下来,在柳儿躺倒的上方散落成晶莹珠粒,轻轻扑落。
细密的水珠扑落在柳儿脸上,她除了感觉出怡神的清凉外,还有丝丝痒意,于是柳儿疲惫紧张的脸面笑开了。
两面水潭连接处的口子真的不大,柳儿一个纵步就能越过。但她连着来回好几次,都没有找到意料中也该有的系着藤绳的树桩或者其他固定物。小圆潭虽然不大,但是要想越过去到达瀑布的下面,没有辅助的手段真的没有可能。
其实柳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那瀑布下去,那里有什么?自己去做什么?她都不知道。只是从那召唤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后,她心中好像只存有这样一个目标、一个信念!
透过四散飞舞的雁翎状水花,隐约能瞧出瀑布背后是个冲刷得很光滑的石头,那石头很浑圆,就像两面山体夹住一个圆球。“仙龟灵蛇,吐液育珠”,这是秦先生以前给柳儿讲的一个传说中的风水格局,所有风水典籍上都没有记载有人见到过这样的风水局。
“我是要往那里去!”柳儿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那圆石被山体夹住后,两边会有个夹角的空隙,和双碾对撞留出空隙的道理一样。也许最终找到宝贝的路就是那里。”
“可是我现在该怎么越过这面潭水过去呢?”柳儿在心里问自己。“这里水花落下,连溅起涟漪都很勉强,说明水面的绷紧力更大,水面下有更加难以预测的力量存在。”
能过去的方法有好多种,架座桥,设个荡绳,摆块搁板,哪怕是在潭面上倒根足够长的竹篙子也行呀。可是柳儿此时没有一个条件能够办到。无可奈何地看着面前这个不大的水潭,柳儿觉得自己心中塞紧了一团烦躁,难道都已经到这里了,竟然被一个小水面给挡得前功尽弃?
肯定还有其他办法,只是自己被烦躁焦虑迷失了自己的灵慧,一时找不到准点儿。
鲁天柳在水潭边躺了下来,就像她刚才荡过来时那样躺着,一动不动。她已经准备放弃所有的得失,在这个天华地灵的地方尽情享受下大自然的抚慰,享受那雁翎水花飞散成的细密水珠对自己脸庞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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