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见顶了!下面是大面子,而且没沙了。”聂小指虽然是挖掘流沙的高手,却不是盗墓的高手。
朱家的老者想和聂小指换个位置下去看看,可那要将聂小指从洞中拉出,然后自己才能下去,很是麻烦。聂小指看来是怕麻烦,他不肯上来。聂小指可能也是怕最后的功劳被别人得了,所以也不肯上来。也许他还怕将最早进到暗构中了的机会让给人家,因为最早进入,获得好处当然最多,也须一个物件就让自己几辈子舒坦了,所以更加坚决地不肯上来。
“那你说说是怎个情形。”老者见聂小指不让位,只好在上面问。
“底下的大面子材料有点像木头,可是没有纹理,水洗后白中透黄。”
“咦?”上面的老者表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好怪哦。”跟在鲁一弃背后的白胖子听聂小指喊上来的话,也表现出疑惑。
“摸着有滑有糙,指击如破竹,拳敲似闷鼓。”聂小指继续将发现传话上来。
朱家的老者到底是“獾行宗”高手,一听这现象就知道结果了:“拳敲如鼓说明下面为空,这东西也许真的就是室顶,指击如破竹,说明你敲击的附近有裂纹,或者就是交叠连缝的位置。”
不过让人遗憾的是这个盗墓的高手却没说下面那材料是什么,也或许他知道却不告诉别人。
白胖子却是说了,趴在鲁一弃的耳边说了。
“骨头!?未见墓顶先见骨,不会吧。”说这话的是朱瑱命,他是在白胖子刚将“骨头”两字在鲁一弃耳边吐出后做出的反应,就像那白胖子的耳语是对他说的一样。
鲁一弃首先意识到的是朱瑱命能听到他们说的话,这样的低声耳语都能听到,那么他的听觉已经可以和瞎子相提并论了。但随即他又意识到,这还是和在洞中有很大关系,洞壁拢音传声效果好。不过即便是这样,朱瑱命听风辨音之术也绝对非同小可。
朱瑱命一语道破对家耳语内容是有用意的,他要给对方一点震慑,让他们不要在自己面前玩花样儿。还有他这也是一种试探,因为鲁一弃的表现让他感觉越来越诡秘,从进到洞中来的行动和表现来看,这个年轻人动作迟缓臃肿,根本就不像是个练家子,甚至连年轻后生该有的灵巧敏捷都没有,身上背着的树皮布包袱和那身垂麻杭绸褂子都显得碍手碍脚。朱瑱命心中真的有些忐忑,他觉得自己完全摸不清对方的底料儿,更不知道对方是要做何计划和打算,自己对手下那种见情了心、见行知果的方法在这年轻人身上完全行不通,所以他要用一些表现来逼迫对方显出本性来。
“不会是以骨为顶吧?那要用多少骨头,那该用多大的骨头?”鲁一弃马上回应了朱瑱命的话,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耳语的问题,并且显得很懵懂好奇。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朱瑱命说话弦外有音。
“是的,林子一大,什么鸟儿都有,人头一杂,什么招儿都会。”鲁一弃说这话似乎也是弦外有音,不过除去一个门长该有的气概外,朱瑱命没有在他身上体会到高手该有的气相。怎么回事,洞里洞外像换了个人。
鲁一弃的确是没有显现出盛腾的气相,因为此时他无法进入到自然的状态。人都是这样,心中存在着某种强烈的欲望时,就再难静心凝气趋于自然了。
“是的,是两块片子的连接,我抠开它了。”没有人阻止聂小指的行为,虽然这样的行为是有危险的。朱家的高手不阻止还情有可原,可甚至连谨慎周全的鲁一弃都没有阻止,这是因为他也太迫切想知道下面的情况了?
“下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落个亮盏子下来吧。”聂小指很安全地抠开了两个片子。
一盏盗墓家常用的死风琉璃盏用马鬃弦子线放了下去,这是“獾行宗”的那个老者随身带的物件。
“下面是空的,挺高的。”余小刺说着话,将手旁一块碗大的石块扔了下去,石块在下面跳滚了几下,空洞的声响从下面传来,上面的几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
“听动静底下的面儿挺实,能下。”朱瑱命判断道。
“那我就下去,老头,给我再放些绳子下来。”聂小指有些迫不及待地兴奋。
依旧没有人加以阻止,朱家的老者也迅速将吊绳放了些下去。
鲁一弃所在的位置和朱家的老者本来都可以看到聂小指部分的身影,但随着吊绳一紧一晃,聂小指不见了,只有随着他一同往下的死风琉璃盏的光亮还能看见些。
那光亮没下去多少,就听见下面一声惊骇的“哎呀!”声。与此同时,死风琉璃盏的光亮直坠而下,远远传来一阵破碎声响。
也许朱家的老者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形了,所以反应很是迅速,一把抓紧挽在横梁上的吊绳,往上用力拉扯。
老者的力量很大,可是却一把拉空了,摆起的手臂将旁边的黏土层击出一个深坑,洞壁上的流水也被击得水花四溅。
“快下!”朱瑱命虽然隔着两个人,却把下面情况看得很是清楚。下面有危险!下面有怪异!但朱家的人与别人不同的是他们不会惊慌,他们也不会退缩,他们需要的是知道危险是什么,怪异是如何的,并且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老者闻言将绳头在横木上一甩缠绕成一个盘花扣,然后单手顺着绳子直滑下去,下去的过程中,另一只从怀中掏出明火筒,单手捻晃点燃。
“当心,不要用明火!”鲁一弃虽然不知道盗墓一行的道道,但久封的地下构室很可能有沼气积聚,明火会导致燃爆。
没有声音,一点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沙层下那朵摇曳的火苗上。
也许是鲁一弃多虑了,也许是他们一行很幸运,也许那老者早就嗅闻出下面没有沼气味道。没有爆燃,火苗也没有熄灭,那老者更没有遇到丝毫危险。
“他不在下面!他不见了!”这是老者在许久之后发出的叫声,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将很大一个看见寻查清楚了。
“有其他通道吗?”鲁一弃感觉事情很蹊跷。
“有一个,却未开启。”
“那有什么,打开,人走了再关上,这也叫未开启。”这是那白胖子侍卫第一次大声说话,可以听出话里带着浓重的陕西味儿。
朱家人和鲁一弃都知道那老者一句未开启意味着什么,所以没人搭理这个胖侍卫,因为他的话在这些行家听来很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
见大家都不理自己,胖子便又说:“还是我下去瞧瞧吧,他那么大年纪老眼昏花的,别‘裤裆上长眼蒙筒子里——看不到’。”说完他一侧身,从鲁一弃旁边就挤了过去,然后攀住绳子也直滑了下去。
后面的朱瑱命和红眼睛怪人明显愣了一下,因为胖子刚才瞬间的动作让他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鲁一弃站立的位置是在洞穴中间,所以他旁边的空隙位置很小,就是瞎子那样的身躯才能顺利通过。可这白胖子侍卫不但过去了,而且连鲁一弃的衣襟碰都没碰。这还在其次,那流沙填石中的洞穴余小刺挖得极小,而且还有曲折之处,老者下去时还稍稍碰触了些地方,可这胖侍卫也是一滑而下,竟然连一粒沙子都没有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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