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一弃曾经从瞎子口中得知,他的婆娘是个维族女人,生下的儿女相貌与他有很大差异。可鲁一弃怎么都没想到瞎子的女儿会和他差异这么大。
不要说鲁一弃了,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瞎子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不过从胖妮儿的身形招式来看,她必是瞎子的女儿无疑。这么健硕的身材,轻功却练使得比瞎子还好,这是需要天赋和遗传的。也只有瞎子的亲生女儿,才能够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难怪坐着不动弹,原来已经晓得是自己女儿。也不说,害得我们吓惊惊的。”聂小指有些不满地嘀咕着。“你个老利头肯定也是知道,要不也不能坐着不动,瞎子肯定是给你暗示了。”
“没有!”笑佛儿利老头眯眯笑着,“是我这刀给我暗示了。”
“尸气浓重繁杂,可利老爷子的血魂帕子一震即垂,是觉出这尸气对我们没恶意。”瞎子眼不能见,可发生的一切没一点能逃过他的耳朵。
瞎子的这个女儿叫夏枣花,就是她从小便陪同瞎子住在千尸坟的。瞎子的几个儿女中,只有她有意无意间学到了瞎子的本领。并且在给瞎子诵读搜罗来的各种秘籍功法的过程中,理解贯通了更多的功理招数,各方面的造诣都已经远超过了瞎子,更值得庆幸的是鲁家当年给瞎子辟尘一技的抄本,瞎子没怎么在意练习,她倒是偷偷地学得炉火纯青。千尸坟中天长日久地苦练让枣花不可避免地沾上各种尸气。而瞎子从倪家手中盗取的嵌金钢链,原本是用来锁扣僵尸王的,已浸染了极重尸气,虽然经任火旺打制成一件奇异兵刃,尸气却难除,所以她所背长条鹿皮囊是发出尸气最重的物件。
大家重新坐下,胖妮儿却早已经赖到了瞎子的身上,嘴巴咯咯哒哒没个停歇:“我早就在关中、川藏一带来回过无数次,今儿一早从‘高包子’的帮众那里打听到巨额暗金的事情,就想着要么和老爹有关系。就算没关系,那也说不定是给我家凑一笔好收入的机会,于是就在这镇上候着了,没想到真见到老爹。刚才楼下面有几个‘大嚼头马队’的刀客拔刀撸袖地要上来对付你们,我就都给他们都扔一边去了……”
胖妮儿呱噪个不休,鲁一弃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个率真的姑娘,心中若有所思。她的皮肤真白呀,比养鬼婢还白。是了,她是半个维族血统,又从小和瞎子躲在不见阳光的千尸坟中,当然白了。不知道养鬼婢的白是天生的,还是也因为不常见阳光。这女孩身材健硕丰满,这与若冰花倒有一比,不过大大咧咧、性格率直,与若冰花的思维缜密谨慎大不相同,与养鬼婢的温纯清静也有所不同。你看她手臂的雪白肌肤上还覆有淡淡一层黑色汗毛,这也与养鬼婢的白净和若冰花的润滑不一样,看着那汗毛柔柔的,真不知道摸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胖妮儿停住了话头,她发现旁边一个年轻人正傻呆呆地看着自己。
妮子突然止住的话语让鲁一弃省悟过来,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笑了笑,很是不自然。
“哦,对了,还没给你介绍几位呢,你还记得早年间来探望过我们的鲁家大爷吗?这就是他没少给你唠叨过的一弃大少。那一位呢是移山断岭倪家的三叔,你的兵刃还累得他眼睛残了,这边几位……”瞎子趁着女儿还没来得及继续不住口地絮叨,赶紧地把在座的人介绍给他认识,这正好给尴尬的鲁一弃解了围。
刚介绍到鲁一弃,胖妮儿雪白的面容立刻泛起了一丝胭红,眼神也变得迷离,像是想到些什么,至于瞎子后面介绍的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更奇怪的是打这往后,她便抿住俏丽的嘴唇不再说话,静悄悄地坐在瞎子身边,只是不时偷偷瞄看鲁一弃一眼。
鲁一弃也觉出气氛不正常,不单是胖妮儿情绪的突然变化,而且有了个女孩子在场,这些粗莽的汉子喝酒吃肉都变得斯文多了。何况从江湖辈分上来讲,在座的除了鲁一弃,那都算是胖妮儿的长辈,连说话都要注意了,不是什么脏口子都能冒出来的。
笑佛儿利老头及时打破了沉僵的局面:“鲁大少,咱们这形儿已显了,妮子刚才楼下那一闹,这动静该把什么深底子(暗藏的势力)都搅起身来了,是时候拖发入盆(刽子手常的暗语,砍头时用根红绳拴住囚犯头发,刀落下后,前面人一拖红绳,将砍下头颅拽入准备好的木盆中。这里利老头的意思是牵着人走。)收刀抹血(依旧是侩子手暗语,意思是抽身走人)。”
这话提醒了鲁一弃,心中暗怪自己没出息,怎么一个漂亮姑娘家就把自己魂丝儿就给搅乱了,把些个养鬼婢、若冰花都一块堆儿扯脑子里了,正事差点都忘了。
其实这也难怪,鲁一弃毕竟江湖还走得嫩了些,再说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冒然见到个漂亮姑娘心思乱了些也属正常。要不然要这么些老江湖帮衬着做什么?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利老头提醒了鲁一弃该做正事时候,瞎子也已经就在掐指盘算了。而那边楼梯边的桌上,独眼更是用现成酒水起了一个茅山术中的“通活咒”。
“此处酒楼从镇口进来,辕马行了二百三十五步,这要是战马快驰只需壶酒倾尽的辰光,此时东面马队距此店不过百二十步左右,我们从店口上车,不管如何快速,都无法避开他们一轮冲击。”瞎子原先是西北贼王,最熟悉马队攻杀。
“而且他们不用赶百二十步,东面过来的是‘护商帮’,他们会在几十步外就用火器攻击。”许久未说话的胖妮儿开口了,看来她对这里的江湖帮派很熟悉。
“是啊!况且西面也不能去,那边还有个马队堵着呢。”卞莫及也说话了,“最好是出店门不驾车,直接转入朝北的街口,冲出镇子再说。”
“要不就守在这儿,等天黑了再往外冲。”杨小刀刀子一挥,桌上一条烤羊腿上便飞起一片嫩滑的肉,直接落入他的口中。
“这不行,酒楼东、北两面连屋,西、南街宽不过双车,此处是易攻难守之局。”瞎子和利老头都不同意。
“往北也不行,我们这趟的活路只有往西去。”独眼说话时没有抬头,一直都盯看着他在桌面上起的那个“通活咒”。
“倪三叔,你真行,怎么算出来的?我亲眼看见‘高包子’的人马在北面道上挖腐坑,布踩脚毒刺。而南面是‘大嚼头马队’的连栅口子马栏,梁头粗细的栏子有十七道,中间还圈了上千匹待驯的野马,根本走不通。”胖妮儿对这个同样散发着尸气的独眼很是钦佩,而瞎子曾经告诉过她自己兵刃由来发生的那些事,让她还对独眼十分的尊敬。
“这么说真得硬拼着从西面出镇了,这趟形儿显得不是地方?”鲁一弃面色平静,他这话不是在问大家,而是在自问。
“这趟形儿是择时不择地的,时间是对了,地方就没得选了。只是没想到此处的帮派力量会如此集中,布置也很是严谨周密。”利老头像是在安慰鲁一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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