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_石之北【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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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致之其实叫白凉也没什么别的事,他只是习惯似得喊上一句,他发现自己腰间挂的玉坠子不见了,转身便想问白凉可曾见了。

  白凉绕着秋致之看了看,先是问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送的,或者有什么要紧,见都没什么,便说来日出去玩再给他买上一块好玉。

  白凉和秋致之之间惯来没大没小,两人出去玩的时候秋致之还扮过小厮来服侍白凉,白凉倒没有端少爷架势的意思,可是见秋致之那样清冷的性子如此做低伏小的听他指唤,便也觉得十分有趣。

  秋致之进了屋门便把外面的衣裳脱了,只穿着里面的褂子,白凉见他坐在那里发呆,便说他要是累了便歇上一会儿,午后也没什么要紧的事。秋致之便靠在桌边,半晌,竟问起了白凉的功课。

  秋致之教白凉读书也不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了,可是自从两人厮混在一处,这课程便愈发的难教,很多时候教到后面,两人便滚在一起,完全忘了学问这一回事。

  白凉事后每每数落秋致之“成何体统”,其实他自己也是个好玩的,大多时候倒也是他先引起“战火的”。

  便如那日,秋致之在教他读诗,他偏要学《关雎》,其实这篇早一年已经学了,不知这厮怎么就又想起来了,秋致之说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事与他无关,他不管。

  白凉早从一边的椅子上起了身坐在秋致之的身前,他揽着秋致之的脖子,凑上前去,小声的叫着少爷,说:那阿凉呢,阿凉你也不管。

  秋致之扒拉开他缠过来的爪子要他好好的,明儿要去军中,恐怕没时间回来。白凉一听便蔫了,把头搭在秋致之肩上。

  这样的白凉似乎让秋致之想起了他们刚相遇那会儿的模样,那时候他还以为白凉只是一只白狐。他和父亲去狩猎,打了野物却偏偏和这白狐有缘,便私心留了下来为此挨了他父亲几十板子,倒也不后悔。

  这样相伴几年,竟也没想到事情会成了这样。最初的白凉秋致之叫他阿凉,他喜欢靠在秋致之身前,小小的一个白团似得。秋致之惯来不喜欢和小动物玩耍,可却拿这白狐没辙。那白狐很通人性却也娇贵,夜里不肯睡在地上,必须要与秋致之同榻,秋致之开始不习惯,差点拿刀伤了那白狐的性命,之后竟也习惯了,晚间时候若是没有这样一团温温热热的白狐靠过来反到不习惯起来。

  那个时候这白狐有时便喜欢赖在秋致之身上,这习惯倒是一直没改,直到后来,秋致之抚了抚白凉的后颈,说了句:乖。

  白凉窝在秋致之的怀里偏生要扯秋致之的衣服,秋致之由着他扯,吊着嘴角笑着看他。

  “我不管,这一次该我了,上次你那么欺负我这账我还没算呢。”

  秋致之见他行动可爱,无论怎样都依他动作。

  可是那日后来,白凉到底没做到最后,他念着秋致之明日要进军营,估计要劳累几日,倒也不忍在闹他,他最后抱着秋致之又抱又蹭,很是亲昵。

  那日秋致之离了京城月余,回来时买了糕点礼物,如今秋致之已脱了少年稚嫩模样,愈发的挺拔俊朗起来,他穿了一身白色的盔甲,驾马归来。白凉这些时日也在京中走动,如今局势不稳,北边疆域外地来犯,朝中上下人心惶惶,秋致之的父亲之前和当朝皇上在夺位中早有嫌隙,秋致之近来也常忧心忡忡。

  白凉见他的秋致之骑马过来,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倒也扫了他这几日的阴霾担心。

  秋致之并未下马,反倒拉了白凉上马,白凉翻身上马,拿头撞了秋致之一下,然后下将下来,他从马厩扯了一匹枣红的汗血马,然后两人跑去了西郊。

  那时正是九月天气,天高气爽,云淡风轻,白凉见了天上的飞鸟吹起了口哨。

  秋致之拉着马跟在白凉的后面,说现在倒是个好时节。

  白凉回身看向秋致之,他说秋致之见瘦了,怎么在那边饮食不好。

  秋致之踢了一下马肚子,快步跟上去,然后勒紧缰绳和白凉的青草上闲谈。他信手拿了马鞭去挑白凉的下巴,说:“因着无美人相伴左右。”

  白凉夺了马鞭过来,然后把自己的扔给秋致之,他掉了头一鞭子甩在秋致之的马上,说:那今天就好好陪少爷左右喽。

  秋致之的马飞快的跑了起来,他转身说了句:调皮。然后提议两人不如赛一下马,正好也看看白凉在京城这些时日有没有偷懒。

  两人驾马飞驰,一时快意无双,最后停在湖畔饮马。

  秋致之跳下马来,走过去揉了揉白凉的头发,怎么好像还长个子了?白凉想说自己都几百岁的人了长个毛线的个子啊。可是他看了看秋致之又停住了,两人在湖畔坐了一会儿,见远处飘来一个小葫芦,随着水一浮一沉。

  白凉说那葫芦好玩,秋致之便下水把那葫芦捞起,扔给了白凉。两人难得偷得浮生片刻闲,便在湖边打趣调笑,一时白云苍狗,一时晚风将至。

  第12章 3.3 男孩

  白凉是在山林中出生的,他幼时的世界就是那片绿森森的林子,那时他还没见过人类,一次都没有,但是这个字眼他却常常听到。

  因为他妈妈常说,人很坏。

  她们希望他永远也不要看到人。

  “他们会把你捉去,剥你的皮,炖你的肉,他们会驯养你,然后你就再也离不开他们。”

  白凉那个时候还不叫白凉,他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小不点,因为他长得小,羸弱不足似得,但毛色却漂亮,在很多同龄生的小狐狸都会幻化人形的时候,白凉却始终没办法做到。

  后来,他的母亲死了,他身边再也没人陪伴了,因为大家都学会了法术,他们不再像幼时一样一处玩耍了。

  他的母亲和他说,记住,不要相信人类。做一只真正的狐狸,或者去成仙吧。她说她不是他真正的母亲,她死了,因为爱上了一个人类。

  那天,白凉特别难过,他站在林子里,望着树梢发呆。当时正是隆冬时节,满树的白雪。和他毛发一样白的雪。

  他听到好吵的声音,马,一定是的。

  他看到有人瞄准他,然后他的左脚一阵钝痛。人类,一群人类。

  为首射中他的,是一个小男孩,年纪不大,但却好像是这一群人的首领一般。

  “可怜的小东西。”他被那个小男孩抱在手里,那个男孩的手指凉凉的。

  他帮他把箭拔掉,看着那个流血的伤口,然后传令侍卫拿包扎的药来。

  他学过人类的语言,他知道,他这次似乎不会死了。

  小男孩很漂亮,虽然白凉没有见过真正的人类,他是他敢确信,他是英俊的,是精致的,他比他们同伴幻化的任何一具人形都好看。

  男孩并不细心,他把他简单包扎之后扔进了一个笼子。然后打量了一下,转身回去。

  白凉不知道这个男孩为自己做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在晚上的时候被从关了一群动物的笼子里解救了出来,他被洗干净,送给了早上遇见的男孩。

  男孩的眼睛有点疲惫,他示意侍卫把白狐放在地上,然后径直的坐在前面的太师椅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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