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卜卦_泯空入画【CP完结】(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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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且歌似是刚刚从山下回来,还没换下便服。他神色有些疲倦,眸子里的笑意却半分不减,看得付清欢背后阵阵发凉。他道:“我回来拿些东西,一会儿再下山去。……我看你在园子里转了很久,该不是迷路了?”

  付清欢一哂:“没有。”

  “哦,那是在想什么?”

  付清欢抬眸深深看他一眼,负手向前走去,缓缓道:“我刚与堂兄谈过话。他心情不大愉悦。”

  “哦?”晏且歌跟在他身侧,“他又在愁些什么?”

  “左不过快年底了,这一年却没占得过大事。”付清欢的余光睨着晏且歌,不紧不慢道。

  晏且歌笑了:“是了。”

  两人一前一后只隔了一两步,脸上的神情却大相庭径。

  各怀心事走到了花园门口,该是分手的时候了,付清欢正要道别,却正好看见晏且歌右手戴的手套脱线了,便提醒了一句。

  晏且歌看了看,哦了一声:“戴了那么多年了,也是要烂了。”

  付清欢下意识絮叨了几句:“你身边也该有个人照顾,缝缝补补的,也不至于冷清。”

  晏且歌眸光一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笑道:“这话你敢不敢对你堂哥说去。”

  付清欢也笑了,恨不得像往常一样踹他一脚,今日倒生生忍住,道:“行了,我回雅榭了,你拿完了东西早点上路,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语毕转过身往雅榭方向走去,头也不回。

  晏且歌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

  付清欢快步走过竹林花丛,回到了雅榭。他关上门看了一会儿自己刚才收拾的东西,咬起了下唇。

  晏且歌突然回来,是要干什么?真的是回来拿东西吗?

  付清欢不信。

  晏且歌应当早已见过自己母亲的残魂了,也应当早就妥善处理过后事了。

  他又要下山去干什么呢?

  躲两天?消除嫌疑?

  付清欢摇了摇头,觉得头又开始痛了。坐下喝了一杯茶,又出了门。

  为了避开晏且歌的住所,他刻意饶了一圈来到后院,确认四下无人后一闪身偷偷出了后门。

  已近傍晚,又在山里,付清欢觉得眼前都是黑洞洞一片,对面的山也是隔了一层雾一般,看不真切。

  他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眼睛都发酸了,仍是没看到什么。

  大约真是个樵夫?

  付清欢觉得有点冷,抱紧了双臂。

  正欲离开,忽觉眼前一亮,对面的后山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是个人影。付清欢瞪大了眼睛,想瞧真切些。

  那人穿着白色的衣裳冲他挥舞一会儿手臂,随后用力甩着手做了几个手势。

  惊喜的情绪登时染上付清欢的眼瞳。他毫不犹豫向下山的小路跑去,一边跑一边无法抑制地笑,像是前方有极大的珍宝一样。

  而那白衣人也忙不迭往这里跑来。两人一面跑一面笑,脚步一刻也不曾停下,待到后来,喘气声粗重起来也不停下,直到两人撞了个满怀。

  那白衣人已套上了最外层的黑衣,仰头望了望山,骄傲道:“我比你跑得多。”

  付清欢笑着捶了下他的肩膀,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闭嘴吧。这么久才来看你哥。”

  付朝言把跑步时摘下的斗笠重新戴上,耸肩:“留芳宗离这里可不近,况且我可打听不到你什么时候有空。”

  几个月不见,付朝言瘦了一些,也黑了一些,五官更为锐利,眼里的锋芒再也藏不住。十七岁的少年竟颇有些气宇轩昂的气度。

  付清欢看着他,看着看着眼眶就有些热:“……你没事就好。那夜你被带走,我真是自尽的心都有了。”

  付朝言笑了,歪歪头:“我没事,也没受伤,不信你踢我两脚?哎你哭什么?不至于吧啊?”

  “闭嘴吧。”付清欢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怎么偷偷来了,想来看我发个帖子就行。把自己搞得这么脏……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付朝言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顿时严肃起来,道:“我来是要知会你一声,你赶紧走。”

  付清欢一愣,被这没头没脑的话惊到了:“走?走去哪?为什么?”

  付朝言道:“逃命。”

  付清欢瞪大了眼睛,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明翚宗那个诅咒,可能要你的命来化解。”

  心咯噔一下,付清欢觉得自己几乎无法呼吸了。他无暇去管付朝言是怎么知道的此事,颤抖着唇瓣,摩挲许久才道:“……为什么?”

  付朝言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把付清欢带至隐蔽处,道:“之前我本是要来看你的,刚御起剑就下了雨,我便回去了。随后在客堂里看到了晏且歌。”

  付清欢的瞳孔骤然缩紧:“他?”

  付朝言点头:“正与我父亲谈话,提到了明翚宗的事。我不敢多停留,只听见了你的名字,还有……祭剑。”

  空中一道惊雷划过,把苍穹劈成两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叫人心怵。

  乌云密布,又要下雨了。

  付清欢皱起了眉,眼底一片悲凉。猜测是真的,晏且歌真的想杀他,而且,知道他的用处。

  付朝言看他这个神情,心下了然:“你也知道什么是不是?你快走,我怕那个祁宗主也有这个想法……我带了点钱,你拿着赶紧走,千万别回百里镇了。”说着从袖口衣襟里掏钱。

  付清欢抿起了嘴,按住他的手:“不。我要留下。”

  付朝言一怔:“为何?”

  付清欢眼底多了几分坚毅:“我会回百里镇,但在此之前,我要把一切都了结了。”

  入夜,祁氏祠堂。

  整个九州林,唯有祠堂是常年点灯的。灯火通明,把林林总总数十块灵位牌照得隐隐生辉,透出几分悲凉哀伤。

  付清欢在灵位前跪了半个时辰才站起来,把案桌上快燃尽的蜡烛换下了,然后重新上香。他一边点香,一边看着父亲和母亲的灵位出神。

  祁莲和祁柳氏,陌生得让他害怕的名字。

  上了香后他又磕了三个头,又跪了起来。

  子孙不孝,不愿落叶归根。愿尽余力全诸先辈所憾。付清欢又磕了一个头,望先辈显灵,给予后辈一条明路。

  又跪了一会儿,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付清欢失落地垂下眼眸,又磕了一个头,起身决定离开。

  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众灵位,眼神落在了正中间的灵位上。

  那是明翚宗开宗先祖祁柯的灵位。不知是摆在中间被挡着光了还是怎么的,这块牌位相比起来有些发暗。

  付清欢心里有些异样,多看了几眼才关门离开了。

  次日,付清欢在藏书阁里待了一整天,把所有关于先祖祁柯的书籍传记都翻了一遍。大多是些生平记事,付清欢扫一眼就过了,细瘦的手指翻过下一页,才看了几行,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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