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卜卦_泯空入画【CP完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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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清欢看着那地花瓣,突然身子一跃,坐上了栏杆。

  第十三章 打诨科(五)

  云止奂大约以为他要想不开还是怎的,伸手拉住他。

  付清欢两条腿已在外面,他指指那棵树:‘‘我想去看看。”

  云止奂面色一松,手却不放人:‘‘你现在不能用灵力,这么高摔下去,会受伤。”

  付清欢不依不饶要下去。

  和一个喝醉的人不能讲什么道理,又不能就此撇下他不管,云止奂只得将他一提,借着房檐和轻微灵力跃下楼,稳稳落到地上。

  ‘‘到了。”

  付清欢没有反应,身子逐渐软下去。

  云止奂一怔,连忙扶住他:‘‘付清欢?”

  付清欢眉头紧锁,闭着眼睛,呼吸平稳,显然是睡倒了。

  一双睫毛盖着眼下那一小段皮肤,像两面扇子一般,除却那紧锁的眉头,实则睡得很安稳。

  看来是真醉了,也不知方才那些话是真话还是醉话。

  这个念头又马上被云止奂打消:醉话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他摇摇头,扛起付清欢送他回去休息。

  所幸睡着了的付清欢很安静,不像醒时那般闹腾,云止奂倒也不费劲就把人送回房间休息了。

  临走前云止奂看了看付清欢。细眉,杏眼微闭,睫毛还在不安地颤动。是酒醉让他入睡的,而不是他昳丽想睡,因此睡得不太安稳。

  合上门,云止奂才发觉自己头有点沉。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件中衣,外面随便披了件轻衫就出来了。

  衣着单薄还吹了半宿夜风,就算发烧也不奇怪。

  云止奂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回自己房里去了。

  翌日,付清欢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头疼得像要裂开了一样。

  他睁着一双通红干涩的眼睛打量了一下这陌生的屋子,懵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不在百里镇那间小屋子里了。

  床边有支快烧尽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要把它扑灭了的柔弱样。付清欢低头吹灭它,掀开被子下床。

  他平静地走到盥洗架边打水洗脸,洗着洗着,神色凝重起来。

  昨晚自己心里郁结出去吹夜风喝酒,然后碰到了云止奂,那云止奂也是实诚,怕自己出事愣是陪自己吹了半宿夜风。

  付清欢记得自己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有不要紧的话,也有要紧的话——当然在云止奂眼里也不一定要紧。重点是,付清欢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孟浪的事,也做了一些孟浪的事。

  比如看手相。

  当时的云止奂一定很想把他从楼上扔下去吧。

  付清欢突然觉得,道长不愧是道长,这种事都能忍。

  他放下水壶,捂着脸蹲下。

  但总觉得云止奂不会放过他是怎么回事?

  正难过着,门外付朝言敲起了门:“表哥,起了没?来吃了早饭我们就上路啦。”

  付清欢无言地看向门,心道:老弟你真是说对了,我的确要上路了,有可能连早饭都吃不成。

  他走过去,突然打开了门,把付朝言吓了一跳。

  “表哥起这么早啊…”付朝言端着一碗粥和一碟酱菜走进来,转过身时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那么差?……哭了?”

  付清欢看他一眼,回盥洗架洗漱。

  他一喝酒就红眼眶,实在是个很怂的体质。不过回想一下昨晚喝酒的原因,或许自己的确哭了呢。

  付清欢拿方巾的手顿住了。

  昨晚云止奂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大意是,有些事,迟早要明白的。

  明白什么?明白这世间有多险恶?明白人心有多复杂?

  付清欢摇头,他实在不想明白这些。

  这么一想,自己倒的确挺怂的?付清欢哑然失笑,无论如何,心里的郁结缓解了些,当然,是靠昨夜那场轰轰烈烈的醉酒。

  一想到昨夜,付清欢又笑不出来了,他转过头,问付朝言:“道长呢?他早早起了吧?”

  付朝言摇头:“我刚去看过他,像是没睡好,有点发热。我说多停留一天好好休息再上路他也拒绝了,要不你吃完去看看他,拿点药给他。”

  付清欢心说我哪有胆子去见他,但又忽然意识到自己于情于理都要去的,不禁悲从中来,叹了口气。

  付朝言问他怎么了,付清欢道:“没事,喝酒伤身。”

  慢条斯理嘬完了一碗白粥,付清欢慢吞吞把药箱检查了一遍才背上去云止奂房里。

  进房前又敲了几下才慢蹭蹭开门踱进去,进去后又很是斯文地合上门。

  这一系列动作,极具“磨洋工”的内涵。

  云止奂刚刚起来,只穿好了衣服未来得及束发,一头细柔长发只随意绑了一小撮,其他的都如瀑布般散在身后。因发烧脸色有点红,倒添了几分烟火气,像个我见犹怜的病美人。

  美则美矣,付清欢不敢多看,低头提着药箱闷声道:“道长早啊。”

  他低着头,也看不见云止奂的表情和动作,稍作停顿便硬着头皮道:“嗯……我听朝言说,你病了,那什么,我来给你看看。”

  说着手忙脚乱从抽屉里翻出脉枕,小心翼翼搁在桌上。

  云止奂沉默一下,似是想拒绝,但付清欢一脸紧张,弄得他也紧张起来,便抿起嘴把晧腕搁在上面。

  他随口道:“你坐。”

  付清欢连忙拒绝:“不坐了不坐了,很快的。”

  云止奂看看他,似是无奈:“你这般站着,又哪里切得了脉。”

  付清欢只得如临大敌一般坐下,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伸出手指按在云止奂手腕上。他又害怕又紧张,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膛了,额头也开始冒汗。

  切了半天,付清欢才收手,道:“道长,我……摸摸你的额头。”

  云止奂哦了一声。

  付清欢苦着脸摸上去,嗯,是有点烫。

  “你的手出汗厉害,”云止奂突然道,“体虚吗。”

  付清欢啊了一声,吓得把手缩回来:“不虚不虚,我很好……”

  云止奂看看他,把视线挪开,放到不远处的一盆花上。

  “那……这是药丸,主要是降体温的。”付清欢本要写张方子的,但转念一想他们要出行了,哪里有时间抓药煎药?何况……不是付清欢冷漠,云止奂的精神看上去的确不错的,到底是修道名士,在小病小疾上,大约是有自己的一套的吧。

  付清欢低着头把药丸放在桌上,自始至终也没有抬头看云止奂一眼。

  云止奂看了那瓶药一眼,没有说话。

  付清欢纠结半晌,颤巍巍开口:“那什么,昨晚多谢您了……”听云止奂依旧是没什么反应,他硬着头皮继续道:“我喝醉了,要是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对不起啊……”

  半晌,云止奂才应了一声:“无事。”顿了顿,他又道:“你昨夜,醉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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