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付清欢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凌空了,失重感太明显,只有右手能感到来自云止奂的蛮力。然后是肩膀撞击地面的疼痛,虽没撞到头,也被晃得眼冒金星。
待缓过神,他发现自己侧躺在地上,而云止奂也正从他身边坐起来,淡淡看他一眼:“没事吧。”
语气淡漠得听不出一点关心。
不过这么些天了付清欢也早就习惯他这幅冷冷清清的样子,他坐起来检查一番自己的胳膊,好在有一层草作缓冲,没有折。
他点点头:“没事。”
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他发现自己已经越过了那个小断层,虽然越过的方式很痛,很匪夷所思,很让他难过。
不过离大瀑布近了些了,也没有小断层了,接下来也不必担心再被云止奂拎起来摔了。
付清欢揉着肩膀,心里有点小庆幸。
接下去要走的路很滑,云止奂在前面走两步就要回头看看付清欢,此时离瀑布太近,水势浩大,正常说话根本听不见声音,所以两人只能靠眼神和手势交流——普通的手势。
越往上地面越滑,好几次付清欢差点滑倒,好在云止奂每次都及时发现拽住了他。付清欢对自己很无奈,心里对云止奂生了几分愧疚。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距离那块石头只有一步之遥,可石头附近却是覆了些青苔泥土之类,要是踩上去肯定滑倒。
这般就不能像刚才那样,靠云止奂把自己拉上去了——当然,付清欢也不想云止奂再拉他了。
付清欢正想对云止奂做手势表示自己站在这儿也可以,云止奂却转身把付清欢整个人一揽,脚下一跃,稳稳落在那块石头上。
直到云止奂放开了他,付清欢还在愣神,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等反应过来,他望了望四周,又望了望脚下,又把头转向云止奂。
要不是瀑布的声音快把他震聋了,他很想咆哮一声:刚才为什么不这么带我过那个断层!
此时两人一起蹲在那块石头上,大眼瞪小眼。瀑布溅出的水花在两人之间飞扬。
付清欢面相沉静温和,水花沾湿了他的头发贴在脸边,黑发与白净的脸碰撞出强烈反差,再加上他脸型瘦削,颇有楚楚可怜的样子。
云止奂面相温雅,面若冠玉,只是神色冷淡了些。同样被溅湿了头发,在他身上却有种器宇轩昂的侠客感。
总之,两人都很好看。
可是付清欢并不在意,云止奂好看,那又怎样?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他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哀怨。
云止奂看他一会儿,抿着嘴转过头,在石头边仔细查看起来。
付清欢一脸烦闷,又不知该干什么,只能静静蹲着不添乱,顺便看看云止奂在干什么。
只见云止奂在石头边摸索一阵,像是看到了什么,仔细摸了摸,然后又观察一番。
最后,他拍拍付清欢的肩,示意他凑过来看。
付清欢把身子探过去,看见云止奂刚才摸过的地方一片暗色,卡在石头缝里的颜色深些,覆在石头表面的颜色浅些。他聚精会神看了一会儿,伸手捻起一些仔细看了看,转头用口型道:血?
这一转头,与云止奂的脸凑得极近,云止奂眨了两下眼睛,把付清欢按回去,点了点头。
付清欢瞪大了眼睛。
第十九章 玉面科(六)
石头上有血。
这瀑布高处,怎么会有血?
联想长河镇上放血剥皮一案,付清欢不得不联想到:行凶者是在这里放的血,或者说,杀的人。
这里可是源头,在这里放血,那么整个瀑布都会混进人血。只是这边水势浩大,闻不到血味,到了山脚水势变缓,血味就冲不散了。
所以上游的水,反而是最脏的。
付清欢忍不住为那些特地跑远路到上游打水的人感到不值。
他转头看了看云止奂,而后者也正看着他,两人交流了一下眼神,付清欢指指山脚的方向,意思是:到下面再说。
云止奂点点头,两人便默契地一起站了起来。付清欢站起来后看了一眼来时的路,有地有草有树,跳过去不会像过来时那般危险。
他正欲跳过去,又想到刚才云止奂那拎起来摔一举,心中有点小家子气地不满,便转头看看云止奂,眼角眉梢尽是狡黠。
云止奂眼里流露出几分无奈的情绪,举动上倒毫不犹豫地带着付清欢,运作灵力轻轻一点,跃到了山路上,待到了方才那个小断层,还是这般过去的。当然,也只能这么过去,付清欢没能耐跳过去了。
仍是一路鸟鸣山涧,兴许两人各自想着些什么,也兴许实在累了,都没有说话。
待走到客栈已是晌午,付清欢原本饿得饥肠辘辘,可一想到那河水的问题,也没有心情点什么饭菜了,径直上了楼。
付朝言早已回来,正拿了本书在看,听见开门声便抬头应了一声,没有放下书。
付清欢在他旁边坐下了,见他手里拿的是姑姑撰写的《奇门秘术》,便问道:‘‘看出了什么吗?”
付朝言摇头:‘‘还没有,才刚开始看。”顿了顿,又道:‘‘怕是找不出什么,我娘她写得很粗略。”
付清欢闻言怔了怔,问道:‘‘你确定凶手是出于什么目的杀人,而不是单纯的是个变态?”
这时云止奂也走了进来,轻轻合上门坐到了付清欢身旁。
付朝言道:‘‘我刚才去打听了一下,死者无一例外,都是在河里发现的。”
付清欢和云止奂对视了一眼,他问道:‘‘凶手把尸体抛尸在河里?”
付朝言道:‘‘应该吧,不过发现的地方都在长河下游,有可能是从上游漂下来的。”
付清欢一听,立即联想到刚才在山顶石头上看到的血迹,点了点头:‘‘凶手杀了人直接抛下去了。”
付朝言问从哪里抛下去,付清欢便把刚才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通。
听完后,付朝言很是震惊:‘‘这凶手跟长河镇的人有仇吗,愣是把尸体扔水源。”
‘‘难不成是这镇上人的仇人?”
‘‘跟整个镇的人都有仇?那怕是他自己的问题吧。”
付清欢紧紧抿着嘴,陷入沉思。而云止奂在一旁一言不发,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杀人,剥皮,在山顶放血,抛尸。
怎么看都觉得行凶者的行为很匪夷所思。
付清欢问道:‘‘一点线索也没有吗?这镇上就没出现过可疑的人吗?”
付朝言摇头:‘‘楼下那伙计说,曾有几个壮汉守在下游,试图抓到行凶的人。连续守了有小半年,都没什么耐性了,却在有一天晚上,几个人突然听见一阵乐声,然后就睡死过去了。待醒来,一具尸体就淌在水里了。离那尸体最近的壮汉还被吓得失心疯了。”
‘‘乐声……”付清欢突然不太厚道地想到了云止奂那支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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