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洋的脸色复杂,安蓉,你再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好不好,否则,我会死的。
安蓉说,你的生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子洋说,当然有,要知道我爱的是你。
安蓉想起了他在夜晚醉酒的样子就有些心酸,看着王子洋迷惘的眼神,她内心最柔软的部位在起着变化,她甚至想,自己是不是错怪王子洋了。
她内心矛盾着,有两种不同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进入她的大脑,然后交锋。
一种声音是张洪的,其实男人比女人更脆弱,更经不起打击。
另一种声音是兰芳的,像王子洋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不可靠的,他可以一次在背后和别的女人胡搞,就可以有无数次,你要当心,在选择爱人这方面,女人不能犯错误,犯一次错误就有可能让你一生陷入一个不能自拔的泥淖。
王子洋见她低头不语,十个手指头用力地绞在一起,他说,安蓉,我求你,再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哪怕给你下跪。
安蓉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和王子洋充满期待的灼热目光碰撞在一起,她触电般颤抖了一下,王子洋,你以为在这病房里说话方便么?
王子洋说,那,那我们去五月花咖啡屋好么?
安蓉说,随便吧。
五月花咖啡屋的气氛隐秘而暧味。幽暗的灯光,舒缓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酸甜和芳香混杂的气味。他们在一个隐蔽的位子上坐着。
安蓉要了一杯矿泉水,加了柠檬喝起来微酸爽口的矿泉水。她还往里面加了些冰块,透明的冰块浮在上面,看上去很美。
王子洋要的是一杯蓝山。冒着丝丝缕缕热气的蓝山咖啡看上去十分可疑,安蓉想起了杨林丹,她也喝这种咖啡,也像王子洋一样不加糖和奶。安蓉努力使自已的情绪平静下来,不去想那个至今还在医院太平间里躺着的女人。
王子洋说,我和杨林丹是大学的同学,我现在实话告诉你,我们一度好过,那时候年轻,不懂爱情,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很快就分手了。我们俩从来没有发生过肉体上的关系。真的,那天,她突然来找我,我觉得意外。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能找到我的住处,我从来没告诉她我的住址,我们没有联系,她一进屋,就说她很痛苦很郁闷,活在黑暗中。她要向我倾诉,因为我是她初恋的人。
安蓉手捧着杯子,目光一直注视着杯子上慢慢溶化的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有过这样一段恋情,我一直以为你和我是初恋。
王子洋眼中闪过一缕迷离的光,这是我的错,我不想让以前的事情影响我们的爱情。
安蓉冷冷地说,可它已经影响了,我本想在你身上找到一块绿荫,没想到找到的是一片沙漠。
王子洋停顿了一下说,请听我解释。我没料到她会旧情复发,其实我们的事过去了许多年。我像接纳一个普通朋友一样接纳了她。我给她倒了一杯水,听她倾诉。我只是一个听众,不称职的听众。她说话的过程中,我没有插一句嘴。她说得很慢,像是在讲一个故事。她说她嫁错了人,那人是个变态,每天变着法子折磨她,还用牙签去戳她的阴部——她说着就哽咽起来,眼角流下了泪水。我递过纸巾,她擦掉了泪水,然后长叹了一声说她后悔死了,当初不应该和我分手。我还是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不会被她的故事打动,也不可能说一些安慰的话让她对我有什么非份之想。她靠近了我,看着我,眼光火辣辣的,她突然抱住了我,我正要推开她,你撞进来了。
安蓉眼看着冰块要溶化了,可她脑海里却一片茫然。
王子洋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从桌子上推到安蓉面前,他哀求地说,安蓉,原谅我,收回我家的钥匙吧。
安蓉的眼睛有些潮润。
王子洋握住了安蓉柔滑的手。安蓉触电般挣脱了他的手,然后慌乱地看了一下腕上的表,说,我先走了,兰芳也许要回来了。
说完,安蓉就走了,头也没回。
王子洋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本想把和杨林丹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的,但他隐瞒了和杨林丹曾经是性伴侣的这一事实。他向安蓉编了一个故事。
无论怎样,安蓉已经听他讲完了这个故事,在此之前安蓉连机会都没有给他。女人还是柔软的。
王子洋嘴角上浮起了一丝笑意。
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在电话里朝他粗重喘息的男人,嘴角的笑意倏地消失,那男人是他的一块心病。
安蓉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她回忆着和王子洋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着那天他喝醉酒憔悴的样子,心里发酸。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溅起了无数水花,有的溅在了行人身上。安蓉对此一无所觉,她完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安蓉与王子洋在咖啡馆
是谁送的花?
41
安蓉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点,她在家门口时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道。那股奇怪的中药味道让她的心脏似乎要突破胸腔进出来,她又看到了一束玫瑰花,那束玫瑰花安静地放在家门口, 那束玫瑰花上面同样夹着一张空白的纸条。
是谁送的花?
不可能是王子洋。他不会留一张空白的纸条,如果是他,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浪漫的词句都写在上面。她觉得有点累,特别是听完王子洋的叙述后在街上独自行走了那么久。她半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那束玫瑰花被她扔在了一旁。
安蓉突然睁开了眼,她又看到了那个黑玫瑰般女人的脸。这次这张脸显得格外苍白。女人的眼中有着晶莹的泪光,然后有一滴泪水滑落。那张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点点黑斑,黑斑迅速爬满了女人的脸,让原本美丽的面容变得丑恶狰狞。安蓉捧着头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叫声划破了潮湿沉闷的夜色。
等她平静下来,再次抬起头,那张脸便消失了。
镜框上安蓉母亲微笑地看着她。
她喃喃地说,妈妈,告诉我,她是谁?
母亲在墙上无声地看着她。
是的,那是一只绿蚂蚱,它趴在镜框的上面。
安蓉站起来。
她朝那面墙走过去,走得很轻,姿式像一只要飞的鸟,两只臂膀微微地张开。
安蓉走到镜框的下面,随手拿过一个凳子,轻轻地站了上去,站稳当后,她伸出了手,以一个包抄的手式朝绿蚂虾围拢过去。
绿蚂蚱身上透出绿荧荧的亮光,这种迷人的亮光诱惑着安蓉。
安蓉要抓住它。
当她的双手将要抓住它时,绿蚂蚱扑刺刺的飞了。绿蚂蚱飞动的声音让屋里的空气涟漪般波动起来,声音消失后,屋里的空气又恢复成平静的水面,安蓉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只绿蚂蚱了。
安蓉的眼神有些痴迷,站在那里发了呆。
她突然想起了兰芳,兰芳呢?兰芳怎么样了,怎么还没有电话来呢?
安蓉又一次拨打兰芳手机,还是无法接通。她又拨了张洪的手机。传来的声音是,你拨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这是让安蓉焦心的回答,是不是他们都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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