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
安蓉叫着摸索进了李老太的家门,她的门还开着一定没睡。
李老太的家里果然充满了中药的味道。
安蓉心里有些紧张,夹杂在中药味道中的那股怪味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安蓉又喊了两声,没人应答。门在安蓉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合上了。
安蓉的脚好像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那东西粘糊糊的粘在她的脚上。安蓉的脚缩了起来,抖了抖,她想甩掉粘在鞋底的东西。
安蓉对李老太的家比较熟悉,平常她也会过来坐坐,陪孤独的李老太说上一会话,李老太常对她说,要有像她一样的女儿该有多好。安蓉就会说,我就是你的女儿。李老太听了,常常乐得合不拢嘴。
安蓉仿佛听到了李老太的笑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深夜里颤抖着。
中药和那奇怪的气味不断进入了她的鼻孔,直至五脏六腑。安蓉的身体跟着颤抖起来,她的心跳在加速,有一种力量在压迫着她的心脏。
安蓉大声地叫着,李婆婆!你在么?安蓉的声音迅速被黑夜吞没了,黑夜是死一样的寂静。
灯的开关在哪里?
安蓉自言自语,李老太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安蓉努力回忆着李老太家里的每个细节,尽量不漏过一个微小的部分。
此时,李老太的家就像一个黑暗的墓穴,阴冷而密不透风,和外界完全的隔绝了。安蓉知道李老太有个习惯,就是什么时候都要把窗户门关的严严实实,窗帘也不拉开,安蓉经常让李老太把窗户打开透气,李老太总是说她习惯了这样,她是个自闭的老女人。安蓉实在不明白李老太这么一个自闭的人为什么会接纳她,让她进入李老太的家。
安蓉在黑暗中摸到了电灯的开关,像是摸到了一个人的脉搏。
灯亮了,白灿灿的灯光刺进安蓉的双眼,她触电般痉摹了一下。
灯光让安蓉更加的迷惘,灯光亮了后,中药和那怪味也更加强烈了,安蓉根本就无法消除这些让她难以容忍的气味。
李老太客厅里的红木家俱泛着冷色的光。
安蓉低下头,惊叫了一声,啊——
她刚才是踩在一滩将要凝固的血上。
她这个时候才明白,中药味道夹杂的那股怪味就是血的腥味,而且是变质了的血的腥味。
李老太危险!
安蓉冲进了李老太的卧室。
她呆了,她看到这样的景象:李老太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她的喉管被利刃割断了,血流了一地,还流到了外面。李老太的眼珠子突兀着,像要迸射出来,她干枯的死灰的手紧紧地抓着被血浸透的床单……安蓉抑制不住尖叫起来,尖叫声划破了死一样寂静的深夜。
摘自安蓉的信
熟睡中的安蓉更加楚楚动人
8
熟睡中的安蓉有些疲惫,这样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
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整了。被安蓉折腾了一夜的兰芳一直没睡。她坐在一张靠椅上,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友。怎么安蓉从水曲柳乡村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就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昨晚,兰芳刚把男友张洪安顿好,正要和他吻别回家,她就接到了安蓉惊恐的电话。安蓉在电话里语无伦次,兰芳没等她说完就说,你等着,安蓉,我马上来。放下电话她就拉起了张洪,一起赶到了大溪小区。
大溪小区外面停了好些警车,警车上的警灯还在一闪一闪地亮着,小区里像炸了锅一样,人们的声音沸沸扬扬。这种场景在大溪小区是很少见的,这样子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安蓉是先报了警才给兰芳打电话的。她如果先给兰芳打电话,或者动静就不会闹得这么大。
兰芳和张洪还没上楼,就看到满脸惊惧头发散乱的安蓉被警察带了下来。
警察把安蓉带回了警署,他们要给安蓉录口供。录完口供,安蓉才被兰芳带回了家,在兰芳的家里,安蓉还在喃喃自语,我是看到了尸体的,还有血……怎么就没有了呢?
兰芳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警察赶到李老太的家里,安蓉见到的李老太的尸体和血全都消失了。而且有人告诉安蓉,李老太早在三天前就因为心脏病复发去世了。
兰芳对安蓉说,好安蓉,你今晚就在我这里睡。我睡沙发。不要想太多了。那是你的幻觉,也许你太累了,你现在需要休息,什么也不用去想。
安蓉痛苦地摇了摇头,我真的看见了尸体的,还有血……怎么就没有了呢?
兰芳给她倒了杯水。
安蓉喝了口水,平静了些。
兰芳打开了音乐,安蓉和她都喜欢的恩雅的爱尔兰音乐。音乐是安抚灵魂的药,安蓉在音乐声中缓缓的睡去。如果音乐能够修复安蓉内心的伤痕,那么安蓉会一直活在音乐中,音乐只能让她短暂地睡去,也许还不是音乐的作用,而是她实在太累了。
兰芳一直看着安蓉,她对安蓉十分的怜爱,她有些后悔昨天夜里自己和张洪先走了。兰芳想,可怜的安蓉,她不能在大溪小区住下去了。应该让她换个地方住了。兰芳想给她租个离自己较近的寓所。这样更好地相互照应。兰芳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好安蓉。
兰芳今天有个采访,她准备到报社后再给在家休息的张洪打个电话,让他给安蓉物色一间住所,张洪在这方面有办法,对了,她还得给张洪写个表扬信,说不定还能让他立个功加级工资什么的。
兰芳在桌上留了一个条,背上采访包,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她不愿意吵醒安蓉。
从车库开出车,兰芳才发现今天是个阴天。天空阴沉沉的,云密密麻麻压迫着太阳,日光勉强地从云层中透出那么几缕,苍白而乏力。街上密密麻麻的车辆,前拥后挤,喇叭声此起彼伏,压得兰芳透不过气来。
9
王子洋坐在书桌旁吸烟。他拿起小镜框,看着安蓉的照片,照片中的安蓉微笑着,宁静祥和。王子洋眯起眼,他朝安蓉的照片轻轻的吐了口烟。昨天晚上回家后,他给安蓉打了好几次电话,就是没人接听,他有些担心,安蓉该不会出什么事吧。今天他休息,本来约好了和朋友去打高尔夫球但他改变了主意。
王子洋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抓起了电话,安蓉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王子洋有些不安,他决定去安蓉家看看。
天气有些闷热,王子洋没有穿西装,他穿了件白衬衫,特地打上了那条红色领带。出门时,他把本来就发亮的皮鞋又擦了擦,他永远保持着一副绅士的派头,他从来没穿过拖鞋或者凉鞋出现在公共场合。
王子洋驱车前往大溪小区。
他开的是辆黑色的桑塔那,这车是作为商人的父亲送给他的,他基本上一星期回去看父亲一次。王子洋也带安蓉去见过父亲。出于礼节,父亲没有对安蓉评头评足,安蓉也说父亲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事后,父亲约王子洋到他公司的办公室长谈了一次。
父亲的郑重其事让王子洋有些吃惊。
52书库推荐浏览: 李西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