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一个怨死女鬼的前生后世_李西闽【完结】(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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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愿望?

  我想和你一起喝一次酒,我们一醉方休。

  兰芳笑了,这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对我来说不容易。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么就今天晚上好吗?

  没有问题。

  兰芳没有想到自己这么痛快地答应了这个小老头。

  小老头主编把她带到了一个小酒店里的一个小包房里。这个小酒店所处的位置在这个城市里和小老头一样不起眼。他们边喝酒边说着话。开始时,小老头说些感叹人生的话,说多少年来一直和文字打交道,忽略了许多生活上的问题,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兰芳看他眼睛里跳跃着一种无奈的火苗,心里有些感动。她安蔚着他。小老头的酒量惊人,不一会就一瓶白酒下去了。他不停地喝着酒,不停地说着话。最后,他还是被酒精弄昏了头。

  小老头突然抓住了兰芳的手,颤抖地说,小兰,你相信吗,我,我到现在还没有碰过女人,我害怕女人,一直不敢碰女人,我有过爱情,但是被我放弃了。你,你也许不会相信,我告诉你,我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害怕女人吗?

  兰芳摇了摇头,她想挣脱主编的手,可是主编干瘦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她无法挣脱。

  小老头的声音像针一样扎着兰芳的耳朵,小兰,我告诉你,我全部都告诉你,我真的害怕女人,因为我的母亲。我害怕母亲,我想起她,我就不敢碰女人,我亲眼看到我母亲用一把大剪刀把我父亲的男根给剪掉了,父亲当时哀叫了一声昏了过去。我当时还小,不知道父亲做了什么对不起我母亲的事情,但是我从母亲愤怒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血流了一地,母亲哭了,她的痛哭让我害怕,她那张扭曲的脸是那么的可怖,母亲用剪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却给我留下了终身的痛苦,我父亲一直和我说,千万不要去招惹女人,女人心是世界上最毒的东西,我不相信,可我害怕,害怕哪!

  兰芳的呼吸加速了。

  小老头还在说,他的泪水流了下来,小兰,我爱你,真的,从你来报社的那一天起,我就发现我爱上了你,可是我不敢对你表白,我害怕你拒绝我。我更害怕你像我母亲那样。我现在不怕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我现在真的不害怕了,因为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我得了癌症,是前列腺癌,我怎么会得这种病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我和你说,我爱你,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真的,不怕了。

  兰芳浑身不舒服,她像掉进了一个陷阱。

  小老头还在说,小兰,我只有一个愿望,你,你能陪我睡一觉吗,就一个晚上,我就满足了,我就死而无憾了!好吗,小兰,我求求你,答应我,好吗?你千万不要拒绝我,小兰,我爱你!

  兰芳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脱了小老头的手,不顾一切地站起来,冲出了这个小饭店,把小老头一个人扔在了小包厢里……

  现在,兰芳突然觉得主编很可怜。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被人了解的人生,其实每个人都活在恐惧之中,包括她自己。

  兰芳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窗外的夜空。

  她自然地想起了安蓉。

  她伸手在头发上使劲抓了抓。

  她决定马上去看看她。

  安蓉没有死,但一直昏迷着。医生说,说不准她就成了植物人了。医院里的人对王子洋和安蓉的遇遭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当安蓉得知了王子洋车祸之后,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杀。只有小沈护士不得其解,就在王子洋死后一直没打通安蓉的电话,直到看到安蓉被民警李文学送到医院。

  兰芳来到了医院住院部的大楼。

  在进大楼前,她听见了几声猫叫,猫的叫声像孩子的夜啼。

  她上楼来到了外一科。

  外一科静悄悄的,病人都睡觉了了。值班的护士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兰芳在穿过长长的走廊时,听到的只是自己的脚步声。她感觉身后有一个人跟着她,她回了一下头,什么也没有,只有灯光在风中晃动。

  兰芳来到了安蓉的病房。

  安蓉的病房里亮着灯。

  她轻轻地推门进去。

  她楞住了,像一枚钉子一样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看到一个穿着毕挺西装的背影。

  那个男人用浑厚的男中音,在给输着液昏迷着的安蓉朗诵柳永的词: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中还有一股古龙香水和狐臭的味儿在流动。

  男人朗颂完柳永的词,转过了身,他看着兰芳笑了,那笑容渐渐地凝固在七喜扁平的脸上,七喜突然用他惯用的娘娘腔女里女气地说,我就是王子洋,王子洋就是七喜。

  兰芳见他的头发上蛰伏着一只绿色的蚂蚱。

  兰芳顿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2003年夏完搞于上海

  附录:新锐恐怖小说家李西闽访谈

  在创作中触摸自己内心的恐惧

  写恐怖小说是一种很刺激的写作

  余少镭:西闽兄,为求先睹为快,我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读完这本十六万字的长篇恐怖小说《血钞票》电子版。说实话,我一直自称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恐怖小说、电影也看了不少,都看麻木了,但你的小说依然让我在初秋的深夜感到背脊发凉。谢谢你给我带来的恐怖快感,呵呵。能否谈谈你《血钞票》的创作情况?

  李西闽:哈哈,没料到我的小说能让你这个鬼故事写手也背脊发凉。《血钞票》是去年年底写成的,当时我的第一部长篇恐怖小说《蛊之女》刚刚上市,《蛊之女》的畅销让我再接再厉写完了《血钞票》。其实我在写完《蛊之女》后就开始构思《血钞票》了,构思的时间很长,但写作的时间却很短——我不喜欢花很长的时间写一部长篇,那样会把我拖垮。《血钞票》写的是“傻子”顾晨光在雨季来临之际,一个又一个迷雾般的噩梦缠绕着他,一张百元的血钞票如同有生命一般紧紧地贴着他,血钞票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有恐怖事件发生:下水道中的腐烂尸骨、十多年前父母的离奇死亡、无时不在的老鼠尖叫声以及那张阴魂不散的血钞票,一系列让人惊恐不安的事情纠缠在这个漫长的雨季里。写《血钞票》时,我一直处在一种兴奋的状态中,我知道这会是一部好作品,它在某种意义上是我创作的一个新的起点,是对《蛊之女》的超越。当然,在写作过程中,我内心也会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而紧张,甚至写着写着,我自己的皮肤也起了鸡皮疙瘩——这是很刺激的写作,和你阅读一样的刺激。

  余少镭:你是一个以高产著称的军旅作家,在各类文学刊物上已发表过百万字的小说,也出版过多部长篇小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恐怖小说创作的?为什么想起要写恐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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