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候,乾元殿的人都感染上瘟疫了吧?”顾放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针对连纵的又一个阴谋。
那个死去的小宫人本来就很可疑,现在好了,人都死了却还又牵涉到了另一个阴谋。
顾放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或许是他刚刚摆脱和那个小宫人一样生死由不得自己的处境,又或许是因为他总归是个没有见惯生死的普通人。
“陛下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顾放缓了缓心神,问满面愁容的开元帝。
“纵儿已经让人封死了这个消息。不过我估计也瞒不了多久。”开元帝摇摇头。“好在纵儿已经把禁军掌握在自己手里,他自己还有万数兵马驻扎在京城之外。”
“所以稳住京城不是问题。”晋王紧跟着开元帝补充。
“乾元殿这么要紧的地方,怎么会让人潜入进去?”这是顾放最不明白的地方。他不用想就知道此刻的连纵有多暴跳如雷了。
“禁军虽然在纵儿的掌握之下,这皇宫中还有一部分的宫人是纵儿他老子那时候的人,纵儿也不好一下子全部赶出去。”开元帝解释,“这次是驻守乾元殿的禁军失责了。”
“那这次的事情过后,陛下必定大力整肃宫围。”顾放喃喃。
然而连纵整顿皇宫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要快很多。
在当天下午,顾放就听到师父说所有可疑的宫人已经被赶出了皇宫,甚至个别被就地处死。而禁军也没有躲过第二次被调查的命运。光是守卫在国师塔周围的守卫就被轮换了不下三次。
顾放站在国师塔的高处往下看,他一眼就看到了在在宫中巡逻的禁军队伍中混入了连纵手下的将官。他之所以可以这么容易的看出来,因为那个人就是当初在我的囚笼之外喋喋不休的人。
就在这样紧张刺激的环境中,顾放度过了我入宫以来最难过的一个夜晚。第二天一早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对于形势的认识还是不足。
开元帝传来消息:京城里有好几个人都罹患了瘟疫,症状就和那个惨死的宫人一样。这下,全城都知道了瘟疫的存在,那些有心人也把宫中之事捅了出去。
寻常百姓可不会关心为什么这种皇宫私密会在民间流传,他们只关注,朝廷对于瘟疫的处置手段,以及,为什么会爆发瘟疫。
“感染的都是流民。目前还没有百姓感染上。”连纵喝了一口顾放沏的茶,脸色终于舒缓了一下。
当连纵一大早来找顾放的时候,顾放是真的吓了一跳。但是秉持着对皇帝陛下的尊重,顾放的礼数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太医院已经在加紧研制药物了。”连纵对着顾放连纵感激地笑笑。他就知道,在这里,他可以放松一下。
“可以治?”顾放一喜。
“可以,但是感染者需要慢慢调理。”连纵却没有表现出多么的乐观,他摇着头叹了一口气。
“要是有人趁着这段时间生事……”顾放欲言又止。
“已经有了。”连纵怎么会不知顾放的意思,他恨恨地大口喝了一口茶,“今日早朝,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和中书令同时提出,京城和皇宫爆发瘟疫,是因为有人触怒了上天。”
顾放听及至此,不由得一愣,心想,那些人竟然还没有了却将连纵推到“非正统”这个位子上的念头,真是可笑至极。
“那陛下可有对策?”他主动问道。经过上次那些有心人陷害他不成的事情,他算是和连纵被拴在了一根绳上。要是连纵出了什么事,那他估计也不能幸免。
“已经想到了,就等着他们把这把火点得更加旺盛。”连纵露出了一个冷笑,眼神里也是满满的阴鸷。
顾放突然有些可怜连纵,因为连纵这个皇帝真是做得一点都不能随心所欲。但是他绝对不会把我的这个心思表现出来。一来这是对连纵的不尊重,二来,他知道,连纵不是软弱之人,他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不过再三考虑之下,顾放还是主动提出愿意帮忙。
连纵在听了顾放的毛遂自荐之后,沉默了良久,许久才说:“我还真的有事需要劳烦国师了。”而且这件事只有顾放,或者说国师可以做到。
“什么?”顾放问。
“选、秀。”连纵的嘴唇一开一合,慢慢地吐露出这两个字来。要他做出这个决定确实是不容易。因为连纵想来讨厌有别有用心的人在他身边。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由不得他了。
“何意?”在这种紧要的关头,连纵突然提出选秀,这让顾放有些不能理解。
“我需要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平息这场瘟疫风波的事。”连纵没有对顾放隐瞒地意思。
顾放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连纵的意思:“吾昨日夜观星象,探得有凤来仪,乃是化解灾情之吉象。”
迎着连纵赞同的眼神,顾放立马站起身:“我这就写奏本。”
“不急,我说过了,等这把火烧得更旺一点。”连纵拦下顾放,声音里透着一起狠绝。
顾放慢慢地坐回位子,他看着连纵心想皇帝陛下大概是真的恨死了这背后之人。而这背后之人无非是废太子或者太上皇,又或者二者都有涉及此时。
可是他们一个是连纵的父皇,一个是连纵的亲弟弟。根据皇室宗法,在他们没有被抓到做丧尽天良的证据之前,连纵无法按照心意处理两人。不过好在他知道刀子握在谁的手里,也不会一点防备都没有。
顾放忽然感到有些冷意,他转头一看原来是有些冰凉的雨水被从大开的窗户外吹了进来。就算是□□月的天,下了一场雨,果然还是会让人感到寒冷。
“外面的雨势渐大,陛下早点回乾元殿休息吧。”商量好了正事,顾放也不愿将连纵留在国师塔中,要是其他时候也就罢了,可是现在的连纵周身煞气更重,整个人就像笼罩在一个黑团之中,说不出摄人心魂,也影响到了顾放的心神。
“好吧。”连纵饮尽了茶杯里的茶水,对着顾放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顾放把连纵送到国师塔外,然后站在台阶处看着连纵步履坚定地走远。在连纵身旁,是帮着他撑伞地张浦。
“师父,是不是天下人都会为了权利疯狂。”顾放不由自主地裹紧衣服,然后问向一直沉默不语地开元帝。
“你呢?”开元帝叹了一口气没有正面回答。
顾放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
后来顾放想了想,如果他还是当初那个在国公府中艰难求生的青年,他一定会为了权利而迷失自己。但是现在时过境迁,他最大的敌人已经流落蛮荒。他得以也不用变成这里最讨厌的样子。
接着来的几天里,京城的风雨没有停歇。在驻守京城的卫兵加紧疏通水道的时候,又有好几起瘟疫发生。一时之间,京城中的留言更甚。连纵也没有再来过国师塔,顾放都是从开元帝那里得知关于连纵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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