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林索宇没有向公众宣布父亲和母亲的离世，甚至连林索亚都没有通知。他不敢冒险。整个卡布里星球知道前任最高统治者和他的伴侣已经逝世的人不超过10个，其中，艾伯特医生和他的助理都不是军人，谨慎起见，他们都被禁足了。
第二天，林索宇在向佩妮通报这件事时，语态沉稳低调，如同说着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外交辞令。不过，这一次，佩妮并没用对等的语气回答，她惋惜地叹气，幽怨地说道，“请节哀吧，联盟的最高统帅，虽然你的父亲很强势，但他并没有普通人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而你的母亲，我和她素未谋面，却在几次通话中感受到了她的伟大魅力。林统帅，你绝对不会想到，在你经历失去双亲痛苦的同时，莫星瞳，他的母亲也在昨晚离世了。”她看到林索宇震惊无比地瞪大了眼睛，继续叹气道，“我以为他至少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来平复情绪，没想到，今天早上的例行会议上我见到了一个面不改色的他，他和你一样，在这个一触即发的敏感时期，选择了封锁消息。神啊，我从没想过要教他如此克制。可是，我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其他任何人毫无用处的安慰，他需要你，只有你。”
林索宇看着佩妮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愧疚，他反而想安抚她：这就是莫星瞳，一个不断蜕变而后不断强大，不断刷新他人对他认知的伟大向导，他继承了莫修岩身上所有的王者基因，如果把整个联盟交给他，他也照样能统治得得心应手，这是属于莫氏家族的特质，是让林辉剑当年为之嫉妒的天份，并不是谁把他教成了什么样。但是，林索宇同时为之心痛，莫星瞳在最脆弱的时刻扮演着最坚强的角色，当他卸下盔甲时却找不到可以依靠的肩膀。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他这么做是对的。敌军虎视眈眈，卡布里星和赛德纳星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嗅到我们颓丧的气氛，尤其是念旧的老兵们，他们的信心会动摇，会对我和莫星瞳疑神疑鬼，虽然他们并不占据主导，但我们还是需要所有人能保持振作的姿态。告诉莫星瞳，我的灵魂与他同在，请他节哀，我很快就会来见他的，等我。”
当天晚上，林索宇就开始召集全军最高决策层，宣布了自己要亲自率军出征双子星的重磅决定。没有人反对，大家都在等着这句话。经过洗牌后的军部高层，以林索宇为中心，都是清一色血液中激情涌动的年轻力量，就算有保守派老将唱反调，也很快被故意的高声说笑给压制了下去。
最高指挥官自然是林索宇本人。莱沫儿和高宝臻分别被委任为总军统帅和哨向特种兵统帅。崔真、路实等人也都被安排到了超级舰队的重要领导位置上。罗立威另有重用。出征时间定于一周后。泄密者，无论军衔高低，只有一个惩罚：赐死。
一周的时间，短暂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除了军部上下所有参与军备的战士以外，没有人知道，卡布里星正在如火如荼不眠不休地准备着一场大战。
所有军舰，按照林索宇和莱沫儿等人商量的结果，全部按照歼灭战的级别，将攻击和防御指数推倒最高点，并针对缴获来的敌军战舰和俘虏的口头描述，在所有大小型战舰上都配备了反隐形反屏蔽侦测系统，给每艘战舰的能量防护罩再增效10%，防御系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固程度；为了应对双子星向导的幻境虚构和魔兽星异兽的无差别攻击，所有哨向特种兵都在耳垂通讯器的内置芯片里安装了超微屏蔽雷达，这种小到肉眼看不见的东西能够在瞬间发出一种电磁干扰，隔断脑波连接，但这仅限于未被向导的精神力侵扰之前，如果已经陷入敌方制造的精神幻境，那就算再高明的仪器也一无是处，毕竟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超自然精神力；而所有哨兵向导的精神体在这一周内（实际上是从林索宇顶替父亲坐上最高王座以来）进行了突击性的强化训练，前些天被俘获的24头魔兽和他们的主人被迫成了久经摔打折磨的陪练，并且折旧后没有修复能力的还得再经受二次利用——成为最新一批训练营哨向学生们的练习课件。一番物尽其用下来，魔兽的主人们心疼地直呼，还不如让它们死在战场上来得痛快！
不管怎样，现在万事俱备，只欠起航。
赛德纳星没有冬天，因为全年都是冰雪覆盖，而一天之中又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留给了黑夜，极端的黑暗与寒冷让星球上的人们时刻都保持着冷静和警惕，这是一种进化生命体的本能——正因向往短暂的光照，人们才学会在黑暗中砥砺前行。
赛德纳星的统帅府也没有卡布里星的统帅府来得雄伟开阔。冻土上兴师动众地建造富丽堂皇的城堡，这实在不是什么稳定民心的好主意，再说， 家族的主人们都秉承了家族先辈的低调风格，没人会因为自己住的地方不够奢华而觉得掉了身份。
在上次短暂的回到赛德纳星一周时光里，莫星瞳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自己的母亲。当他从佩妮口中知道何佩丝并没住在统帅府时，心中不免有些不满，难道就因为母亲失去了自理的能力，就要被发配到见不得人的不毛之地了吗？
不过，当他穿上厚厚的保暖军靴，挂着一腿亮晶晶的白雪，嘎吱一脚踏进毫不起眼的小房子的那一刻，莫星瞳封存已久的记忆才如潮水般涌出——父亲扎人的胡茬，母亲温暖的怀抱，桑尔烦人的尖叫，还有佩妮温柔的注视，所有这一切，都曾经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存在过。
如今，除了一名年老体衰的侍女和自己气息微弱的母亲以外，这地方再无其他生气。
莫星瞳独自“叛逃”并回到赛德纳星后就住到了这里，他每天会花固定的时间下山去自己的统帅府尽到一个星球管理者的责任。由于莫修岩所有的生命体征包括脑部微弱的精神能量在回到赛德纳星的那天起已完全消失，因此，莫星瞳把父亲的遗体封存到了这所房子的地下室，仿佛这样就像是一家三口在某种意义上的再次团聚。他把这件事告诉了何佩丝，但不太确定自己所说的事情她到底能不能意识到。不管怎样，他每天都坚持着与她说话，就像小时候，何佩丝每个晚上都会给他讲故事一样。有时他也会放出精神触丝，尝试着在另一个世界与她沟通。当他来不及从山下赶回来时，桑尔会代替他，忠心地陪伴在何佩丝身边。事实上，莫星瞳并不希望桑尔陪着自己受这份清苦，山下的统帅府足够宽敞舒适，桑尔在血缘上也没有尽孝的义务。不过，鉴于桑尔的一再坚持以及没有林索宇的夜晚自己确实很希望有一个亲密无间的家伙可以相伴，他也就同意桑尔留在这里了。
就这样，莫星瞳和桑尔轮流照顾着何佩丝，亲力亲为，毫无怨言。莫星瞳从一开始怀疑母亲已经在现实和精神世界里都不愿再与自己相认，渐渐地到后来坚信何佩丝是认得他的——因为虽然她无法言语，肢体僵硬，但曾经有一次，莫星瞳的精神触丝轻轻探入时，看到了稀有的残留的记忆：一个模糊的英俊的莫修岩，一个模糊的幼年时候的自己，还有听闻莫修岩遭遇不测时失控的哭泣。除此之外，没有更早之前的回忆也没有对外来的憧憬，就连四散飘零、随时要消失的图景也只是虚幻中的现实，即存在又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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