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笙立于上空,虽忍而不发,但凌气却丝毫不减,红瞳也越发艳丽,他五指紧攥成拳,发出‘咔咔’的咯吱声,不过想到他这个败类,还是只轻轻舒出一口气:“我还真是可怜你”。
“你可怜我?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虚晃的幻影在四周闪过,实在是晃人的很。
古笙眼睑微垂,想了想,干脆闭了眼:“几百年了,你也是一样的毫无长进,除了沉浮在权力与与欲望之中,你依旧是一无所就,依旧是根本不懂何谓情爱,我以为……至少洛书言会改变你”。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襄狐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想起原来是这一世的应劫石,他活几百年,遇到无数的人,死后都如浮云飘过,不过过眼云烟,这走马观花的世间,谁还会去记得一个应劫石,不过嘴里砸吧着这两个字,问出的话却是极其认真:“情爱?就像你抹去谢子居的记忆带他双修从而提升你的妖力去争夺冥王之位?又或是和那个土匪一起杀了山下的人从而做成走尸却还要反过来欺瞒谢子居让他跟个傻子似的查案?”
古笙猛然睁开双眼,瞳孔里掩不住的邪气四溢:“你给我闭嘴!”
襄狐见此却是在雾气中缓缓显出真身,那环绕在古笙耳边的邪笑也终于消失,狠厉的剑气从他身边刮过:“怎么,恼羞成怒?还是我哪句话说错了?”
古笙呆愣的站在原地,他的心底如巨石沉入深渊,刚才那股剑气……那股剑气根本不是他砍出去的!
看着自己再次抬起的右手,他怔怔地转过身去:“……子居”。
谢子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古笙惶然,他和襄狐的对话子居听进去了多少,他会怎想,又或是全度听到了……古笙眼神飘忽有些慌乱,他有些不敢直视谢子居的眼睛。
“嗬,这不是师弟嘛,你来的倒巧,我与这小妖正说起这流年往事,你不妨也来听一听”,襄狐说起这番话的时候,倒是端的一副正态。
谢子居翻转剑身将其收回身侧,眼神淡淡的,只听他道:“我已不是崆峒派弟子”。
襄狐哗然,转身对古笙又道:“当真是我小瞧了你,我这师弟一心向道,现在竟为了你放弃修行,绝了仙缘?哈哈哈,也好也好,少一个竞争对手,我飞身也容易些”。
古笙怒瞪着他:“痴心妄想”。
襄狐本想走到谢子居身边,谁曾想刚进一步,谢子居便提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剑身反射出襄狐冷笑的侧脸:“师弟,你这是何意?”
谢子居缓缓转过身,浅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戾气:“我说,我已不再是崆峒派弟子”。
襄狐看到那眼神,倒是心中一悸:“谢子居,我可是在帮你揭穿那个妖怪的真面目,你确定要如此对我?”
谢子居浅眸微闪,襄狐二指钳住剑身缓缓推开:“为了这样一个阴险歹毒的妖怪,真的值得吗?他如此欺骗于你,玩/弄你的感情,这你也无所谓吗?”
襄狐催动道灵推开层层薄雾,引诱道:“你看看他,红瞳白发,一身如透明如蝉翼的肤色,还有那缠绕在他周身浓郁的妖气,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你还要再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谢子居虽一言不发但也并没有转身去看古笙一眼,襄狐知道他已经动摇了,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暗自蓄力:“如果你还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啊”。
谢子居皱眉,他还未搞懂襄狐要如何证明,就见一道强大的道灵如鬼魅般像古笙蹿去,那速度快得让人心惊!
可让更让他心惊的却是古笙的反应。眼见道灵离自己越来越近,古笙的红瞳却只深深注视这谢子居,站在原地并未有所动作。
谢子居冰冷的脸庞出现一丝裂缝,那样的道灵被打到一下便会灰飞烟灭,可速度实在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迷离的烟雾中传来一声怒喊,古笙却是欣喜地笑了,他赌赢了,他心里是有自己的。
“躲开!”
直至第二声,古笙才仿佛恢复了听觉,他转过身去,灼热的道灵已经蹿到自己身前,红袖挥出,抵挡着扑面而来的热浪,玉足轻点刚准备离开,却不想却是重重摔倒在地。
四肢被紧紧缠缚住,周遭响起铁索碰撞的声音和一些令人烦躁的铃铛声,古笙趴在地上,他抓住缠在自己身上的铁索,用力一拉,对面拉着铁索的道士差点齐齐摔倒。
“给我拉住!”
苍云手中摇着磬铃,怒视着那些不中用的弟子。
被训斥过,弟子也不敢懈怠,持法作阵,将古笙以‘大’字型悬于半空,灼热的道灵迅速穿过古笙的身体。
一瞬间华光四溢,如猛兽般嘶吼的声音在半空响起。
谢子居挥剑逼退了襄狐:“滚开!”
可以他一人之力根本不能阻止如此强大的道灵和崆峒一派弟子摆出的阵法。
他拼命催动身上的灵力,妄图冲向前去,却被热浪一次又一次拍在地上,俊美的面容渗出血丝,衣袍也烧得残破不堪,可他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
他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喊着古笙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有痛苦的惨叫。
片刻后,那惨叫声越来越羸弱,直至堙没在烧红了的火海之中。
谢子居的身体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却被赶来的师弟们死死按到在地,嘴里的血水混着石沙流淌下来,喉咙已经叫不出任何声音,双目无神地瞪着远方,只能无声地喘气。
苍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早劝你不要执迷不悟”。
谢子居眼里只能看到远处烧红了的半边天。
平静地如死水般的声音响起:“执迷不悟的是你”。
苍云皱眉,低头看着谢子居,却见他被制伏在地根本不能再开口说话,他警惕地看着四周:“是谁!”
“有你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师父真是子居的悲哀”。
谢子居听到这个声音,脑海中断掉的弦重新凝聚起来,他仰着头,看着那个从火海中走出来的人,寡淡的眸角竟是毫无预兆地湿润了。
古笙拂开那些弟子,缓缓蹲下身子,双手在他的眼角摩挲,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样子本想笑一笑,可扯了扯嘴角,发出声的却是一声哽咽:“……我的俊夫郎,阿笙都已经回来了,你还傻哭什么?”
谢子居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温度,艰难地抬起胳膊,他看着古笙胸口空荡荡的窟窿,沙哑的喉咙扯出两个字:“疼吗?”
古笙没有说话,他摇了摇头,将谢子居扶起身:“该疼的不是我”。
耳边传来千军万马地嘶鸣声,浓雾深处血色浓重。
看来皇城权争已经落幕了。
“……是樊猛”,
古笙立于寒夜之中,红衣随风翻卷,他左手转动琉璃扳指,冷眸凝视着不远处的铁血厮杀,语气淡淡的,如轻风随意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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