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降在手,降鬼列行。
“不可”,
谢子居不明白他自己也是一介凡胎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冲出来。
“我说可以就可以!”古笙不顾阻拦,直接冲进法阵。
“你要干什么,回来!”
比起古笙为什么能冲进结界,谢子居现在竟然认为他的安危比较重要。
“古笙,你……”
没办法,他已经进去,只能再布阵了。
而阵内马三娘早已打开锁妖袋,恶灵欲逃,反被结界所伤,它暴躁地在阵内跳来跳去,胡乱冲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古笙手上拿的是谢子居的道符,他上前护住马三娘,可惜这道符只能挡住那恶灵一会。
“谢子居,快!”
谢子居见状,用无妄剑在结界处划破一道小口,又将铜钱掷于其内,而那金蟾见结界漏洞,竟然立即冲撞过来,好在古笙抢在它之前用道符封印了结界口。
“你一会站在八阳阵中间,知道吗?”
古笙看着马三娘有些过于淡然的表情,仔细叮嘱道。
马三娘点点头。
降鬼阵与八阳阵再次启动。
谢子居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毅然举起无妄剑向天引雷。
“把手给我”,
古笙死死拉住马三娘,看着贾府上空,紧张得等待第一道天雷。
“来了”,
一道紫色的天雷从天而降。
“噗!”
即使有八阳阵护体,马三娘还是在天雷劈下来的一瞬间口吐鲜血,而金蟾恶灵也同时被劈受损,只是性情却比刚才还要恶劣。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幻象中的马三娘明明顶过了四道天雷,为什么现在才是第一道就已经如此艰难?
谢子居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迟迟没有引第二道天雷。
而金蟾恶灵越来越不受束缚,它暴躁地情绪甚至已经影响到了结界之外谢子居布阵。
“道长,不用管我,引雷!”,
马三娘看着那金蟾,她始终不明白,明明只是一只被遗弃在祠堂的摆设,为何竟会影响自己的一生。
“你会死的!”
古笙看着马三娘越发黯淡的眼神,拼命喊道。
而马三娘却是充耳未闻,她迫切地要结束这一切,她想要那只破蟾蜍跟着她一起消失,
“道长!”
“啊啊啊!……”。
“谢子居,你”,
马三娘话落,谢子居就已经引了第二道天雷。
再不结束阵法就要没用了。
谢子居一鼓作气,引出第三道天雷,而在那之前,古笙跑上前紧紧护住马三娘。
“你这是在杀人!你要杀了马三娘!”
古笙红了眼,他不知道谢子居为什么会不放她一条活路,道长不是只杀妖吗?
马三娘奄奄一息地看着谢子居,尽管嘴里已经说不出话,但谢子居还是从她的口型中读懂了。
再次引雷,狂风怒卷,吹得道袍翻飞,发丝乱舞,古笙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眸子愈发觉得阴冷。
最后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古笙以身护她,可他现在终归是个凡人,自己不死就已经是奇迹了。
“你不是说金蟾死,则生吗?为什么马三娘会这样!谢子居,你说话啊!”
古笙看着马三娘逐渐消失的肉身,失声大叫,他不明白,明明可以活,明明可以重新来过……
看着与她一起消散的金蟾,马三娘唇角缓缓勾起,终于结束了,安儿,李沐,等等我,可好?
“只愿再世不为人,为人,不嗔念”。
马三娘的印堂上散出一股恶气,她终是释怀,缓缓而去。
谢子居收起阵列,在一旁念起了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升鎗殊刀杀 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 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
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马三娘最后连尸体也随风而去,古笙呆呆地坐在地上,脑子里想起的是初见她时那副潇洒恣意的模样,他是妖,不懂人类的感情,他不懂有什么执念,为什么一定要死才能化解。
古笙活了几千年,游荡人世也有几千年,说是贪恋凡尘,却又最厌恶凡人这种渺小而又愚蠢的东西,他不明白人死后那些亡灵为何要一次次堕入轮回,为何要一次次喝下孟婆汤,既然选择相见,为何又要相忘,而相忘却又祈祷下一次相见,即使自己下一次相见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不是故意要虐的(抱头),缘起缘落,自有因果,比起消散,我倒是觉得这是下一次新生的开始,毕竟天地因果循环都是周而复始的。
☆、第29章 血逐
天明,一切昏暗的、不安的暗流都随初升的太阳渐渐隐没。
很快贾府外便被排列整齐, 有条不紊的官兵包围, 站在最前的人,身着蓝底秀金丝红日孔雀朝服, 脚蹬翻云镶墨玉长靴,刀削般的侧脸轮廓配上一双微上扬的丹凤眼更显苛刻严肃。
他便是刚上任的大理寺少卿, 楼君卿。
“你们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
言语间尽显刚正果决, 但仔细看他眉眼间却有丝丝上扬的轻挑,亦正亦邪, 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谢子居还未答话,他身边的小兵便走过来, 低语道“这位便是子居道长”。
楼君卿闻言轻笑一声,玄月眉随之微挑,
“原来是子居道长, 下官楼君卿,刚才眼拙,莫怪, 莫怪”。
谢子居很明显不能适应这种油滑的官腔, 他抱起已经昏迷过去的古笙, 冷漠道,
“借过”。
“这位是?”
楼君卿小半个身子正巧挡住谢子居的路, 他偏过头,看似只是例行检查,可目光却在古笙的面庞上不时停留。
“与你无关”。
楼君卿触及到他冰冷的眸子竟有一些心悸, 他一直以为那些道长只是性情冷淡,目中无人,原来也会有这样令人刺骨的寒意?呵,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皇上的师弟,那怎么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主。
“启禀将军,发现一具尸体”,
正当僵持之际,一副将上前禀报。
楼君卿闻言轻笑,
“这下,可与我有关?”
“人不是我们杀的”。
谁知这楼君卿竟旁若无人地跟谢子居耳语,语气邪唳阴沉,
“这院子里就你们三人,不是你们,难不成……他自杀的?”
谢子居闻言后退一步,并不想与这人多纠缠,
“信不信由你”。
很少会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楼君卿一时竟觉得有几分新鲜,
“哈哈,你这是让我信还是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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