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观察片刻感知不到任何灵力,不由叹道:“师弟,你竟下了死手。”
玄天道:“横竖他不肯说实话,活着也无用。这元神送去昆仑炼化,兴许师父还能用。”
不知为何,他握着东华的那只手微微发颤。东华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仔细感知,却又不是错觉。他便问:“师弟,你觉得冷?”
玄天收起眼底的暗沉之色,勾唇一笑:“不错,师兄给我暖一暖。”
一旁的白藏听见,诧异道:“君上冷?这……这是火行域啊,哎哟,朱明你打我做什么。”
朱明一语不发将白藏大力拽走,都忘了施礼这回事。
其他人没有白藏这么鲁钝,眼瞧着东华静静的将玄天拥起,而玄天也几乎是一瞬间将东华揽在怀中,他们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百忍和元女几个商议着道:“的确该将元神交给大道祖。”
正在这时,困住自身尸的那个结界光华大作,所有人还不及回神,只听一声轰然巨响,结界骤然爆裂。
东华和玄天才刚贴上对方的前襟便出了这变故,顿时相携后退。
只见自身尸从中一跃而起,身下砂石尽数震碎,漫天四起。随着结界被他撞破,火光如流星一般飞溅扑向众人。所有人下意识回避,可这火焰径直黏上肌肤甩不脱,灭不掉。
东华警觉道:“这是魔炎。”
随着几声惊呼响起,结界消失了,自身尸消失了,玄英也不见了。
只剩下为数不少的魔炎还在流窜。
原来自身尸不惜示弱,假装奄奄一息骗过众人,暗地里竟从元神上分出多半的魔炎来破结界。
自身尸为这一击,似是拼劲了全力。他逃的太快,在场这许多修为高深的上仙,居然都不能第一时间感知他的去向。
东华陡然闷哼一声,掌心被一汪魔炎牢牢粘附,痛的钻心。
玄天一见,连自己掌心的魔炎都还没有化开,便已与东华对掌,将那些魔炎尽数吸到自己手中。
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为魔炎所累,苦不堪言。九青方才被南极压在衣袍底下,只有他一个人幸免于难,南极星君拿魔炎没有办法,只得夺过九青手中的扇子狂扇,尽管也是于事无补。
九青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多谢星君为小仙遮挡。”语气极其诚恳,尽管实际上是南极星君衣袍宽大,只不过恰好帮他挡了而已。
南极星君面不改色:“你知道就好,今后尽力侍奉本上仙。”
玄女忍痛道:“我何时将九青给你了。”
她刚说罢,就发觉魔炎烧灼之处不痛了,低头一瞧,手腕已经完好无损。看时,发现玄天抬着手,已经开始吸取南极星君袍子上的魔炎。她本以为玄天不怕这个,可玄天眉头微蹙,分明也是在隐忍。
便瞧见东华走过来道:“师弟忍耐片刻,毕竟是师父的元神,不可浪费。”
百忍也道:“我与你二人同去昆仑。”
玄天面露嘲讽:“天帝大可放心,莫说自身尸一派胡言。便就是真的,我师兄也不会贪生怕死。”
百忍目光闪烁,不再理会玄天,只对东华旁敲侧击:“东华,我几个在此守结界。你和玄天既去,无论结果如何,都望你以大局为重,早些回来。”
玄女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这三个人的动向,不由怔了怔:“东华回来……不会真的要……”
元女在一旁轻扯她的衣袖,玄女意识到自己险些失言,慌忙闭嘴。
看来此去昆仑,一则是送元神,二则是为确认自身尸给的法子是否属实。毕竟自身尸当时生死一线口不择言,将他的话立即判成是假的,未免太武断。但若轻信,又未免太草率。
东华是堂堂帝君,今日又不计前嫌慨然相助,要他去送死,谁也不愿开那个口。
“如今凌烨和南极元气大伤,要给结界再续时辰已是不能。”百忍面色无波,率先发了话,“东华,三界存亡全在你身上。”
凌烨掀开眼皮:“真要拿父亲去填坑?”
九青一听,眼圈立刻红了,他张张嘴却又不敢说什么。的确,在场的全是上仙们,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儿。可若要牺牲帝君拯救三界,他是打心眼里不想,没有帝君的三界就算再晴好,对他来说也是一片灰暗。九青不敢看东华,怕东华觉得他自私,只好捂着嘴,眼泪哗啦啦往下流,却听见南极在一旁低低道:“玄天都没哭,你哭什么。”
九青一听,赶紧抬起头,果然玄天脸上虽然一片阴翳,可还不至于伤心欲绝。
九青还在晃神,朱明在不远处跪下:“君上去哪,属下就去哪。若君上……属下一定追随君上。”
白藏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但很快也跟着跪下了,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东华连声劝,他们就是不肯起来,众人见状感慨不已。
九青眨眨眼,眼角最后一滴泪珠滚落,虽然没跪,却小声的自言自语:“我也……我也想……”还没说完,一把扇子就甩到了他怀里。抬起头,南极星君正半笑不笑的看着他,慌忙擦擦眼睛,原地站好继续扇子伺候。
虽然虚实未卜,可场面陡然哀伤起来,东华实在不愿见众人这样愁云惨雾,还不到末路,自己就先失了气势。
但三言两语又劝不下,最终东华缓缓吐出一口气,望了望西方,平和的道:“天无绝人之路,等我回来便是。”
玄天站在他身侧,一直没有表态,可握着他的那只手却愈发紧固。
二人离了火行域直奔昆仑,由于各怀心事,东华一语不发,玄天也是一反常态闷不做声。面上看来是有些冷淡,可彼此的身体却紧紧相贴,又显得尤为火热。
此时凡间正是早春时节,桃花与杏花点缀清平世界,浑然不觉末世将至,还在卖力的争奇斗艳。
昆仑山上积雪皑皑,经年如是,太清在此似乎休养的不错,汲取了玄天送去的魔炎,甚至能化出一抹虚影来。他对二人颔首,脸上浮起几分喜色。以为自身尸受到重创,可以扭转乾坤。
待东华禀明原委,太清整张脸倏尔紧绷起来,他避开东华问询的目光,背起手在原地来回踱步,仿佛一片轻飘飘的鹤羽。
玄天不由他踟蹰,打断道:“师父直说便是。”
东华也有些急了:“请师父赐教,此法究竟可不可行?”
太清陷入自己的思绪,并不理会他们,思虑间还不时摇头,偶有叹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顿住步子,看着两个徒弟,神色有些复杂:“他说的不错,东华的确算是活着的阳气,世间独此一份。”
说话间,太清一直审视着东华,后者不动声色,表情堪称完美,可一双手却在袖下不露痕迹的攥紧。
太清将这一点微末细节看在眼里,同样不动声色,又去瞧玄天。
而玄天淡淡的回视,目光如利刃一般,这位经历过开天辟地的大道祖竟隐觉脸上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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