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见东华只吃水果和点心,盘算了一下,照桌子上一拍:“你们两个怎么只让少阳公子吃这些!爷的打赏不够么?还不用酒来伺候,莺莺,你平时都是怎么喂爷的?还不给少阳公子照做?”
闻言,东华双目直视着莺莺,想看看这些个姑娘,除了在人身上摸来摸去的,还会点什么。
莺莺很乐意此刻东华只关注她一人,这位公子身穿道袍,手持拂尘,明明是来寻欢的,却端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气节,扮真人还扮上瘾了?爱好如此独特,偏又生的一表人才,穿着道袍也撩人呢。
莺莺的脉脉眼波在东华脸上来回流转,千娇百媚的直起身子,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便又软软的靠回东华肩上。
东华眼睁睁的看着美人含着一口美酒,那娇红的樱唇泛着酒气,向自己嘴上贴来。
他记起,从很久以前,便痴心妄想过此种行为。尽管当时立刻被惊骇万分的自己死死压下,不敢再忆。
东华睫毛微颤,眼看双唇就要交叠,却忽觉脸上一凉,莺莺从自己身上飞了到了门板上,嘴里的酒喷了一裙子。
紧接着,燕燕也飞到了门板上,落下后,两个娇躯抱在一起,不动了。
东华忽的起身,看见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第七个人。
准确来说,是怪。
此怪上半截是个十分美艳的女子,如墨秀发高高挽起,垂下一缕刘海,荡在如画眉间。下半截就骇人了,不但是狮虎的身躯,且背上还生了两片大翅。
方才,她便是用这两片翅膀,将莺莺燕燕扇走了的。
东华瞳孔微缩,不动声色的将座下那把剑摸在手里,紧紧握着。
这屋里另外三个早吓得面无人色,怪叫着抱头挤进墙角,挨在一起瑟瑟发抖,再也不愿分开。
杨二还在嘴里胡乱嚷着:“我的娘,这是什么怪物!饶命,饶命啊!”
东华缓缓起身,与此怪对峙,感到这场面竟有一丝熟悉。
凶兽辟邪。美人面,猛兽身。
早在上古时期,为天下大治,有灵力的飞禽走兽多被仙家所降服。
多数可以驯化的,便收为己用。少数性子顽烈的,便以法宝封印,以免危害人间。
辟邪便是后者,此怪虽非人类,却生的伶牙俐齿,脾性刁钻。被天兵围攻时,还当众调戏其中几个平头正脸的。当年东华独自追剿了她七日,直从极东追至极西,不知忍了她多少污言秽语,最后借助太初匣制服了她。
东华心中满是疑云,这太初匣是混沌初开时溅落的一块天然黑玉,由三位道祖联手锻造所成,后投以九百九十九道仙咒,结成匣中另一乾坤,其大小可纳宇宙洪荒。此乃极厉害的法宝,认主后,其他任何人操控不得。
如今辟邪竟然从太初匣中出来,可当时这个匣子的主人是……
东华心里蓦然一沉,万不可让人知道,自己元神复苏的事情。
东华昔年纵横四海,虽仙缘颇好,对妖魔却毫不手软。如今元神苏醒,却拿凡体盛着,没有半点法力防身。在稍微有点道行的对手面前,跟拔了毛的公鸡无异,直接就能活吞了。若被仇家寻上,毁了肉体还好,刚好结束本次贬仙之旅。可若对方连自己元神都一并灭了,那东华二字可就从仙籍除名了。
这次第,真是让东华欲哭无泪。
“许久不见。”辟邪美目含笑,如见旧友一般对东华点头,“听说您后来当了帝君,可喜可贺。”
东华暗道:本上仙向来沉得住气,你区区一个凶兽不在话下。
于是东华作出陌生的表情,大义凌然的回道:“贫道听不懂你这女妖在说些什么。”
辟邪眨了眨眼:“贫道?哦,奴家险些忘了您如今的身份。唉,当初的爱恨纠葛,奴家是无处可诉啊……”
东华拿剑柄指着她:“休得胡言乱语。”不由在心中叹道:都过去了如此之久,本上仙都已转世为人,你还是追过来调戏,执念何其深也。这女怪此番前来,多半是出于恶意,毕竟她被关在匣子里数万年,乃是本上仙的功劳。
杨二和两个女孩儿早在听见怪物说话时,已经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没有任何可以依赖的援手。东华想,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动。
窗外吹进一阵清风,带入一丝令东华熟悉的冷香气息。
记忆如潮水袭来,当中浮现出一张极俊朗的面容,眯着深涧幽潭一般,通透却不见底的眼睛。
果然是他!
东华似被惊雷击中一般,故作淡定的神态险些崩塌。
之所以甘愿堕落凡间,不过是为了避开这个人,万没想到,对方还寻上门来了。
忽然,辟邪发出一声轻笑,振翅而起,扑向东华。
东华正在失神,乍一见危险临近,连连向后退。生死关头,东华拔剑相向,险些使出自己善用的那套青龙剑法。
这时,一个黑色身影破门而入,迅速闪在东华面前,剑招频出,逼退了辟邪。速度之快,使衣角带出了残影。
辟邪立在窗边,脸上笑容不减。清风袭来,她额前的发丝与黑衣人的衣袖,如约好似的一起随风轻荡。
东华瞧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颀长身影,眉心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
整个房间里站着一个怪,一个魔,还有表面是凡人,实则是仙的……凡人。
这就尴尬了。
东华决定豁出去了,他一咬牙关,握紧手中剑向辟邪冲去。
辟邪吃了一惊,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等等,不是说……”
黑衣人微微侧目,似是在观察东华的行为。
东华大义凌然,一手擎起法剑,一手举起拂尘,劈头盖脸砸向辟邪:“贫道为民除害!叫你害人!叫你害人!”
黑衣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辟邪木然的抬起一只翅膀,拿翅膀尖抵着东华的头,轻而易举的将他推到一遍。
黑衣人向前一步:“大胆妖孽,早早离去,饶你不死。”
辟邪冷哼一声,转头对东华道:“今日奴家累了,改天再来陪您开心。”随后指着墙角死猪一般的杨二道,“对了,奴家听说您被杨家的那桩繁琐事儿困扰,想不想知道破解之法?”
东华已隐隐猜到一二,却忌讳言多必失,便只得由着她道:“看来姑娘深藏不露,若贫道说想,你会不会告知呢?”
辟邪咯咯地笑了:“您求奴家呀。”而后,对东华投以神秘一笑,跳上窗台,振翅而去。
东华没料到她走得这样干脆,但此刻哪里还想去管什么驱邪的破事儿,他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躲一躲才好。
可是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
自始至终,黑衣人不曾开口,东华知道对方也在等,等着听自己与他“初遇”的第一句话。
在这人面前,更不能暴露自己目前的情形。
东华不动声色,朝黑衣人躬身施了一礼:“多谢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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